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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岳池然,入砷亲王府,只为当奴做婢?!舞乐娘终于抽动着她那肥胖的身躯要出浴房。我正想觅得清净,却不料她又折转了回来,笑道:“对了,岳小姐,我可提醒你,明天要是你讨不到砷亲王爷的欢心惹得他王颜不悦,等待你的,轻则是像之前一样流落街头;重则,你也应该清楚,便是香消玉殒。”流落街头,香消玉殒?!在绿珠将华纱罗锦穿到我如凝脂般的肌肤上后,我随着候应的侍女入了一间典雅的厢房,宽大的胡桃木的梳妆台,纱幔垂掉,珠帘悬挂,绣床卷幔,做工精细的桌案椅凳。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在我进了厢房后,绿珠遣走了闲杂的婢女后关上了房门。“小姐,先坐下。”绿珠忙着过来搀我。初次穿这及地的纱裙,我实是感觉行走不便。我习惯的是牛仔耐克。扶我坐于绣床后,绿珠又端过一碗热茶,“小姐,喝口茶水,润润嗓子。”茶水甚是清凉可口。“小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绿珠试着问。“是的。”我说。“小姐,明天我们就要去砷亲王府了……”“当奴做婢?”我无奈地笑问。“可是。”绿珠黯然,“小姐,这也由不得我们选择啊。我们现在是在大元的将军府,一切都只有顺从将军的意思。老爷和夫人被流放边疆,若是你不从将军的意思,好好地去砷亲王府侍侯砷亲王爷,老爷和夫人的性命,只怕要堪忧。”我没有想过不去砷亲王府。当然,并不是因为绿珠口中的“老爷和夫人”我现在的“父亲母亲”。这虚有的亲人自是不会影响我的意愿。岳池然从不受人要挟。虽然绿珠只是好意地道出了事实,她并没有要要挟我的意思。只因为,现在的我,孤身置于异世。一切,由不得我。去侍侯什么砷亲王爷也比受舞乐娘的奚落要好得多。我只是在想,像舞乐娘那种抱歉的身材,能在舞池中华丽地旋转探戈或是跳一曲街舞吗?关着的房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位三十多岁身着盔甲阳刚十足的将军。绿珠欠身恭敬地道:“将军。”将军自进厢房的第一刻起,目光便没有离开过我。在他的脸上,我看到了他对我的美色的满意和即将把我献于他人的不舍与遗憾。他笑道:“我果真没有看错,你的与众不同。只有你这样的女子,才能虏获砷亲王爷的心。你,是独一的。”我当然是独一的,我是岳池然。不管是二十一世纪的岳池然,还是宋末元初的岳池然。十七豆蔻,人正如花。只是,我这朵妖艳魅惑的花,为谁在绽放?我又想到了苏钦云,他带我来到这倒退了七百年的时空,带给了我惶惑与陌生。而他,却好似从未曾在我的生命里存在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然,我并不怨他。在二十一世纪,我是沉默的,是孤寂的,是另类的,是让人不理解的。而到了这时空,周遭对于我而言,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苏钦云,我并不牵念他现在身处何地。他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对我,没有什么意义。我如同以往观察别人一样平静地端详着站在我身前的这位将军。不可否认,他亦是一个英武果干的男子,俊气逼人。若是在二十一世纪,定会倾倒大片的女生。我优雅地笑,“你好,将军。我是岳池然。”将军愣了一下,随即不禁失笑,说道:“我知道,你是岳池然。前朝岳相爷的千金。”将军,你知道我是岳池然。可是,你却不知道我是另一个世纪里白日上课晚上浮醉的岳池然。你们都说我是前朝相爷的千金,可是,我不是。当我听到他说“前朝岳相爷的千金”后,我好不容易有的好兴致便又因他的话而磨灭了。笑容再度从我的面容上逝去了。虽然,我知道我的笑很美。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佐舟就曾说过我的笑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看到你的笑,我就知道你的病已经痊愈。”将军在绣床边的椅座上坐下,说:“所以,明天,我便要送你去砷亲王府。”说完后,他有片刻的沉默。于是,我也跟着他沉默。在那短暂的沉默后,他突然起身走近了我,走至绣床的时候,他单膝蹲下。他的一只手轻托我的右手,另一只手的手指轻摁在我右手的脉搏上。“将军行军作战,还懂得把脉?”我嫣然而笑。“略精一二。”他回应。复坐回原处后,他说:“看来你的病已彻底的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可是,我听侍女说你的记忆已经全然丧失。这却是为何?”我没有向他解释什么。我想象着当我说完我是从二十一世纪的新中国跌到这个时空,告诉他我在二十一世纪里过着的生活,告诉他我还是一个刚上高三的女学生时,他一定会捧腹大笑。让一个行军作战的将军很温柔的笑,会让我觉得很有成就感;让一个英武果干的将军捧腹大笑,那种成就感自会更甚。可是,我不愿看到那样开怀的笑,我不愿意。我的生活中,从未曾有过那样的笑。我妈妈的笑很温柔很高贵,我爸爸的笑很包容很优雅。而我的笑,为我妈妈贬得一无是处。我从a市飞往c市,不觉得我和爸爸妈妈分隔得有多遥远。在那个时代里,科技是发展的,e—ail,手机,电话,传真等等,只要有意愿联系,随时随地都可以和他们交流。可是现在,时光倒退了七百年,这古代没有飞机,没有轿车;亦没有手机,没有传真。相隔着这银河似的七百年,教我如何不觉得与他们距离遥远?还好,我和所有人之间都隔着距离。我的离失,并不会让那个世界的人很快地觉察。唯一教我遗憾的,二十一世纪的夜空中少了一个闪亮的精灵,夜风中没了那朵绽放的夜百合。如此而已。“早些歇息。明日,我便送你入砷亲王府。”英武的将军醪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这古色古香的厢房。在绿珠侍侯我盥洗完毕之后,我也睡下了。虽然很累,却睡不着。身下的虽不是十七年来我一直享用的宠气床垫,却也异常的舒软。身上盖的是崭新的织锦缎被,也是柔柔软软的。透过绣床上放下的流苏样暖红色的帐幔看绣床外,一切便显得虚空而朦胧。是了,我已置身于十三世纪末了。我深知我置身的这个时代和我习惯了的七百年后的那个时代有着太多的不同,一切外在的、客观的的事物或许我都能适应和忍受,惟独耐不了的,是这个时代的封建制度。我已习惯了七百年后那个时代的人身自由和平等,这个时代的陈规和陋习,我可否顺应?陈规陋习我不去理会便也罢了。要知道,这个时代除了那一套套约定俗成的习俗礼仪外,还有着人与人之间不平等的人际关系。而现在的我,便是处于人的最低层。我甚至连人身自由都没有。只因为,我是国破家亡的相府小姐,是前朝重臣的女儿。若是身处前朝,我大可风风光光颐指气使。只怨时光倒流时停留错了时刻。现在的我,仿若是大元之于南宋的战利品。流放岳相爷和相国夫人于边疆,留放我在大元重臣府上做着人质。虽然,那将军看来面善对我的态度亦是温和。那位看来面善且对我很温和的将军明日便要把我当作礼物一样献给她们口中的砷亲王爷。听她们说那砷亲王爷权倾天下,文韬武略;听她们说那砷亲王爷性极冷暴,冷血无情;听她们说那砷亲王爷已近而立之年,仍空着王妃之衔;听她们说那砷亲王爷清心寡欲,深沉深邃;听她们说那砷亲王爷气宇轩昂,优雅高贵;听她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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