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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拉在屋里找了一圈没看见熟悉的身影,身形顿了顿,思索片刻后去了自己的卧室。
果不其然,看见了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凸起的一坨。
安琪拉捻了捻被角,翻手掀开,身形消瘦的病美人蜷缩成一团,额头抵着膝盖,不离身的披风和白色绒毛帽子,让他整个人就像一个手握海苔饭团,端端正正的摆在属于安琪拉的餐盘上。
午后的阳光太过刺目,陀思又将自己缩紧了些。
安琪拉想了想,把被褥盖了回去,位置下移露出脑袋留给他呼吸的空隙。
陀思曾经说过,如果她不在他身边的话,他会整夜整夜的失眠,如果有她气息的东西在身侧,勉强能够入睡。
如果长时间——叁个小时左右没有触碰到她的话,就会呼吸困难,与得了哮喘别无二致,更别说日常进食,看不见安琪拉,他根本食不下咽。
解释这番话时,陀思面色沉静,就好像他的生理作息完全牵挂在她的心情与态度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所以,这让陀思形成了只要没有重要的事情耽搁,他会来安琪拉的卧室里小憩,若是条件允许才会去找她求爱抚。
如果运气不好撞见安琪拉身边有其她人,不论她们是在正经的工作聊天,还是在做他不愿看见的事情,他都会默默的侧身退出去,体贴地合上房门离开。
运气不错只有安琪拉一人时,他才会卸下疏离优雅的假面,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幼崽凑近他珍贵唯一的安全窝,他会触摸安琪拉闲暇的手,轻捏指节,而后十指|交叉,紧扣。
偶尔会搬个小凳子靠着繁忙办公的安琪拉垂着脑袋进入梦乡。
两只手紧紧拽住安琪拉的衣摆,她稍稍移动,他就会猛地惊醒,神情悲忪惶然,身躯恐惧万分地颤抖。
但也仅限如此了。
他并没有过多的欲念,物欲也不重,安琪拉想起他时,给他什么,他都会挂着干净无尘的笑容接受。
不争不抢,不吵不闹,尽管他的精神状况如此堪忧,也不会十分粘人让安琪拉感到腻烦。
安琪拉再一次发现陀思与那些男人的不同,她们两人相处,安静无言居多,恰如其分的沉默让她们都感到舒适。
没有热辣滚烫情感倾诉的亲吻,也没有热情如火的肢体|交迭,唯有细水流长,岁月静好。
安琪拉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再次掀开被褥躺在陀思身边,这一次她惊醒了他。
陀思很少这样近距离的观察安琪拉,他怔了怔,犹如被她噬走心魄。
安琪拉握住他冰凉的手,轻声低语:“以后你睡在我的卧室吧,陀思。”
温热的暖流顺着她们交握的手汇入他的心间,浇透干渴的荒芜大地,他垂头敛眸,粉白的唇瓣轻碰她的手背,似轻吻似低叹。
他紧紧捧住安琪拉的右手,如同获得神明恩赐最虔诚的信徒,他的语气卑微且认真,似乎带了几分啜泣般的鼻音:“谢谢您……非常的……感谢……”
和安琪拉相处,他总是把自己放在卑微如尘土的地位,对于陀思而言这是一如潮涨潮汐,日月交替般正常。
他的异能【罪与罚】,通过接触使罪孽深重的世人受到应有的罪罚,知晓自身异能名与效果以来,陀思一直把自己看做神明。
异能者有罪;阻碍他‘清除全世界异能者’计划的人有罪;妄图杀害他忤逆他的人有罪……唯有他是改变这个荒诞离奇世界的行刑者,唯有他是无罪的。
他无法触碰任何人,肮脏罪恶的凡人,她们的存在就已罄竹难书——“一触即死”
只有安琪拉,只有她……
只有她破开他干枯的躯壳,不嫌肮脏的温柔抚摸他的灵魂,她唤醒了他,她治疗了他,最后又拥抱了他。
信徒是无法审判神明的。
陀思甚至在为自己这份僭越亵渎的能力感到愧疚万分,他为自己的无知自大厌恶难堪。
他希望安琪拉审判他,他渴望安琪拉不要如此温柔,虐待、侮辱、摧残亦或是揉搓他。
这是他应得的。
他有罪。
他罪孽滔天,他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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