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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他说很见阜康的情。又说,有两件事已经交代周委员了,这两件事,实在是意外之喜。&rdo;
说着,刘庆生的神色又兴奋了。这也难怪他,实在是可以令人鼓舞的好消息。据周委员告诉刘庆生,钱业公所承销官票,已禀复到藩台衙门,其中对阜康踊跃认销,特加表扬。麟藩台因为公事圆满,相当高兴,又因为阜康的关系不同,决定报部,奏请褒奖,刘庆生认为这在同业中是很有面子的事。
&ldo;这是你的功劳。&rdo;胡雪岩说,&ldo;将来褒奖又不止面子好看,生意上亦大有关系。因为这一来,连部里都晓得阜康的招牌,京里的票号,对我们就会另眼相看,以后有大宗公款汇划,就吃得开了。&rdo;
这又是深一层的看法,刘庆生记了在心里,接着又说第二件事。
&ldo;这件事对我们眼前的生意,大有帮助。&rdo;刘庆生忽然扯开话题问道:&ldo;胡先生,我先要请教你,什么叫&lso;协饷&rso;?&rdo;
这个名称刚行了不久,胡雪岩听王有龄和杨用之谈过,可以为刘庆生作很详细的解释:&ldo;户部的岁入有限,一年应该收四千万,实际上收不到三千万,军饷不过维持正常额数,现在一打长毛,招兵募勇,平空加了十几万兵,这笔军费哪里来?照明朝的办法,凡遇到这种情形,都是在钱粮上按亩&lso;加派&rso;。大清朝是&lso;永不加赋&rso;的,那就只有不打仗、市面比较平定的省份多出些力,想办法帮助军饷,就称为&lso;协饷&rso;。协饷不解部,直接解到各大营粮台。&rdo;
&ldo;这就对了。&rdo;刘庆生说:&ldo;浙江解&lso;江甫大营&rso;的协饷,麟藩台已经吩咐,尽量交阜康来汇。&rdo;
&ldo;那太好了!&rdo;这一下连胡雪岩都不由得喜形于色,&ldo;我正在筹划,怎么样把生意做到上海和江苏去?现在天从人愿,妙极,妙极!&rdo;
&ldo;不过胡先生,这一来,湖州你一时不能去了,这方面我还没有做过,要请你自己出马。&rdo;
&ldo;好的。等我来料理,我也要请张胖子帮忙,才能把这件事办通。&rdo;他说,&ldo;第一步先要打听江南大营的粮台是驻扎在苏州,还是哪里?&rdo;
当时站起身来就想到盐侨信和,转念一想,这么件大事,究竟还只是凭刘庆生的一句话,到底款数多少,汇费如何,暗底下还有没有别的花样?都还一无所知,此时便无从谈起。至少要等跟周委员见了面,把生意敲定了再去求教同行,万一下成,落个后柄在外面,对阜康的信誉大有影响。
于是他定定心坐了下来,&ldo;湖州是一定要晚几天才能走了。&rdo;他说,&ldo;事情是件好事,不过要慎重,心急不得。而且象这样的事,一定会遭同行的妒,所以说话也要小心。&rdo;
这是告诫刘庆生,不可得意忘形。对刘庆生来说,恰是一大警惕,从开业以来,事事顺利,刘庆生的态度,不知不觉间,总有些趾高气扬的模样。
这时听得胡雪岩的提醒,自己平心静气想一想,不由得脸上发热,敛眉低眼,很诚恳地答道:&ldo;胡先生说得是。&rdo;
看他这样的神态,胡雪岩非常满意,&ldo;庆生!&rdo;他也有些激动,拍着他的肩说:&ldo;我们的事业还早得很呢!刚刚才开头,眼前这点点算不了什么。
我就愁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够用,有个好帮手,你看我将来搞出什么样一番市面?我的市面要摆到京里,摆到外国,人家办下到的我办得到,才算本事。
你好好做,有我一定有你!&ldo;
胡雪岩不但觉得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够用,而且幻想着最好分身有术,眼前就有两外地方都需要他即时亲自去一趟,才能铺排得开。
一处当然是湖州,不但老张开丝行要他实地去看了,做个决定,而且王有龄专人送了信来,&ldo;上忙&rdo;征起的钱粮,到底是交汇,还是使个手法就地运用?因为王有龄奉了委札,要到浙皖交界之处去视察防务,不能久待,要他赶紧到湖州会面。
一处是上海。他已经跟周委员见过面,据说,浙江的协饷,原是解缴现银,但以江南大营围金陵,江北大营围扬州,水陆两路都怕不安靖,所以最近跟江南大营的粮台商议决定,或者汇解上海,或者汇解苏州,视需要随时通知。江南大营的粮台,现在派了委贝驻上海,要求由浙江承汇的钱庄,有个负责人跟他去协商细节。这件事刘庆生办不了,就算办得了,一个到湖州,一个到上海,杭州本店没人照料也不行。
筹思了好一会,胡雪岩叹口气对刘庆生说:&ldo;人手不够是顶苦恼的事。
从今天起,他也要留意,多找好帮手。象现在这样,好比有饭吃不下,你想可惜不可惜?&ldo;
&ldo;吃不下怎么办?&rdo;
&ldo;那还有什么办法,只好请人来帮着吃。江南大营的协饷,&rdo;胡雪岩沉吟了一下问道:&ldo;大源老孙为人如何?&rdo;
刘庆生懂得他的意思,&ldo;孙先生人是再规矩扎实都没有。不过,&rdo;他说,&ldo;阜康跟信和的关系不同,胡先生,你为何不分给信和来做?&rdo;
&ldo;你不是想跟大源做联号吗?这道理很容易明白,要想市面做得大,自然把关系拉得广。&rdo;胡雪岩说,&ldo;下次如果有别样要联手的生意,我们另外再找一定。这样子下去,同行都跟阜康的利害相关,你想想看,我们的力量,会大到怎么样一个地步?&rdo;
胡雪岩最善于借助于他人的力量,但他总是在两利的条件下谈合作,所
以他人亦乐力所用。大源的孙德庆就是如此,对于阜康愿意与他合做承汇江南大营协饷的生意,十分感激,而让他出面到上海去接头,更觉得是胡雪岩给他面子,因而死心塌地支持阜康,自动表示把那一万二千两银子的&ldo;堆花&rdo;,改为同业长期政款。于是阜康放给麟桂的那笔款子,一半有了着落。
另一半是得到了一笔意想不到的存款,就在胡雪岩动身到湖州的前一天,傍晚时分来了一名军官,手里提着一个很沉重的麻袋,指名要看&ldo;胡老板&rdo;。
&ldo;请坐,请坐!&rdo;刘庆生亲自招待,奉茶敬烟,&ldo;敝东因为要到湖州,已经上船了。有话跟我说,也是一样。&rdo;
&ldo;不!我一定要当面跟胡老板说。能不能请他回来一趟,或者我到船上去看他。&rdo;
既然如此,没有不让他去看胡雪岩的道理,事实上胡雪岩也还不曾上船,是刘庆生的托辞,这时候便说:&ldo;那么,我去把敝东请了来。请问贵姓?&rdo;
那人把姓名官衔一起报了出来:&ldo;我叫罗尚德,钱塘水师营十营千总。&rdo;
&ldo;好!罗老爷请坐一坐,我马上派人去请。&rdo;
等把胡雪岩从家里找了来,动问来意,罗尚德把麻袋解开,只见里面是一堆银子,有元宝,有圆丝,还有碎银子,土花斑斓,仿佛是刚从泥上里掘出来的。
胡雪岩不解,他是不是要换成整锭的新元宝?那得去请教&ldo;炉房&rdo;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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