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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玻璃窗前的自省（第1页）

[rg]

接上篇

叮——

我在电梯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是我很少在工作中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的一次。

人在情绪非常糟糕的时候，要么会特别自负，要么会特别自卑，这两种情绪我都有。自卑的是，为什么我这么傻，兢兢业业地遵守虚无缥缈的职业规则和职业道德；为什么不能更狠一点，当初童然给我安排在孙燕名下的时候，就统统拒绝掉；为什么不能更精明一点，当领导问起为什么出错、完成不了的时候，直接说自己不适合。两次离我意向岗位——明星事务的最近的机会，就让我白白浪费了。自负的是为什么我本来可以做更有价值有意义的工作，而偏偏让我做一些重复简单、不需要动脑的工作呢。

我的心里五味陈杂。

我来到茶水间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零零星星来面试的人，他们还对元方有着不一样的期待。就在三个星期前，我和他们一样，抱着无比赤城而热烈的心来到元方大楼，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阳光那么好，可是我的心已经枯萎了。这三个星期经历的种种，要比我上学一年经历的事情都要多，或者说，在元方发生的事，颠覆了我的三观，让我觉得，学校里教育我们的勤劳、责任感这些，都是幻想的泡泡；人类真正的生存，就是残酷无比的丛林法则。

我仔细分析了一下这件事：

1.孙燕不愿意做场景，其实就是因为场景容错率低，而且不容易出活，也就是不容易做出业绩。当然，从资源层面，场景是个中台，而明星策略和项目才能接触到这个行业最核心的艺人资源。

2.孙燕今天能把核心业务交给我，就是因为她已经转岗到项目上了，这块她不再需要遮遮掩掩地防着我了。

3孙燕让产品找我，故意不回产品电话，就是想利用我积极主动这点，让童然和万婷都误以为我对这块工作很感兴趣，正好充分地支持了她的转岗。对于工作分配，领导看的其实不是谁适合谁喜欢，更多的是有没有一个更好的人接手。对于孙燕来说，这个阴谋应该藏了很久，我来做这块正好合了她的意。她正好也让我误以为，是她不把核心业务交给我导致的，根本想不到，原来这背后，是让我自己不明所以、高高兴兴地走入一个不可见底的深渊。这一点是藏得最深的一点，可以看到孙燕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随时随地牺牲我，或者不是我，是任何一个在我这个位置的人。这就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每天活儿不多，孙燕还要故意拖到半夜下班，无非就是让童然看到她很累，需要人。一旦有人接手，她就可以脱离这块的业务。一步一步，她早都算计好了。

4.她说她转岗和金瑾沟通过，这个我表示存疑。毕竟团队还是童然的团队，童然和金瑾再不对付，不可能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跨级沟通。况且以孙燕的性格，即使能看出来童然可能内斗失败，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不把领导放在眼里。童然手握大把的明星资源，孙燕如果想在这一行里面混，就不能得罪童然。所以这一点我觉得还是童然做主，金瑾默许的状态。

5.至于产品经理的“变脸”，顶多算是换了新的对接人，她不想得罪我而已。之前的我和孙燕一起做，哪怕是对我态度不好一点，我也知道并不是针对我，毕竟核心业务都在孙燕这，我怎么样都可以撇得开。但是新的对接人就不一样了，产品经常会要求我们支持他们的优化创新，这也需要双方共同推进。从这个角度上来讲，我们是产品的业务方，也就是“客户”，她不想和我们产生什么不必要的矛盾，尤其是和新接手的人。

梳理之后，我的情绪逐渐平和了下来。我接了一热水，泡了几片玫瑰花。氤氲的湿气在阳光下升腾，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玫瑰香味。

我看着窗外繁华的街道和天上飘过的白云，感觉很放松也很释然。

我突然明白，元方不是校园，元方是职场。看似平和伟大的背后，是每个人的生存争夺。虽然每个人都用着高奢高定，过着表面风光的生活，有些人还是背负着巨额的房贷，有些人背后有着年迈的父母，有些人还有弟弟妹妹要养，甚至有的人创业失败过着举债度日的生活。无论他们脸上打了多少玻尿酸，扑了多少粉底，穿着多贵的西服，带着多贵的手表，都不能掩盖他们内心的狂躁和欲望。拜金主义像一种无味无色的毒气，时刻熏染着每一个人。

这不是理想，这才是生存本身的样子。

我们从校园出来，往往对世界带有太多理想主义的幻想，对职业生涯有着不切实际的期望。总是觉得自己一社会，就是抱着马斯洛需求的最高层次——自我实现去的，而实际上我们依然有最底层需求——生理需求的困顿。如果纯粹为了理想而工作，为了乔布斯那句“改变世界”而工作，我们很可能会走上一条更为艰难的道路。

我记得我最喜欢的综艺《奇葩说》里面有一个辩题：到底选择难得糊涂，还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当时还在校园的我，立场坚定地支持“众人皆醉我独醒”，因为在校园，大家提倡个性、提倡创新、提倡自由自在的拓展你的眼界和边界。但职场之后，我深刻地感觉到“醒着”的疲惫，当我们面临下个月房租交完，需要考虑吃不吃得饱饭的时候，求生欲会促使我们自动站在“糊涂”的队伍里。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自己价值观的解构和重构，我的心里涌进了大量的混沌，我写下所有混沌的法则和感知，但也留有一点点的清醒。我把这份清醒深藏内心，它是我的伊甸园，是我的乌托邦，是我生存之上，最重要的理想——自我实现。

我渴望穿上混沌的盔甲，手持混沌的武器，骑上混沌的战马，驰骋于混沌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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