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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角落（第1页）

秋太后双手交握在一起，脸上挂着的笑容也越发不自然。

“不知哀家是中了什么毒？”

姜茯看向苍耳，小姑娘被打了一巴掌，眼眶红红的，性子倒是倔强，不肯哭出来。

姜虞轻轻抚抚她的后背：“没事，有什么只管说就行，圣上在这，没人敢欺负你。”

来这的路上，苍耳便已听萧御飞说了许多事。她随着师父行医，一向是不涉朝堂之事的，可医者治病救人，自也不想令天下苍生陷入困苦。师父说，若是走这一趟，能让晋国的土地免于战火，也算他们青麓医庄不枉行医几十年。

她一心只为治病救人，却不想这后宫之中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治病的。

“是蔓草，并不算什么烈性的毒，可若是长期服用，必是同时用着蔓草根才得维持身体康健。太后娘娘平日服什么药？里头可有蔓草？”

秋太后不曾想到这么个小丫头竟能说得头头是道，她嘴唇轻抿了一下，还未及开口，就听见姜茯的声音。

“太后娘娘身体尚好，平日里也不过头疼脑热，只有太医院的太医来瞧，怎么会用过蔓草呢？”

“宫里哪里来的这些毒？母后身体不曾觉得不适吗？”姜熠也惊讶，慌忙问道。

秋太后双手紧攥起来，想了想才开口：“蔓草？什么蔓草？哀家从未听过，兴许是弄错了？”

“不会弄错的。”苍耳自幼跟着师父行医，没接触过什么朝堂的大人，礼仪自也并不周全，她虽年纪不大，可已经跟着师父看诊七八年了，疑难杂症看不出，蔓草还是不会弄错的。

蔓草茎叶有毒，根是解毒的，长期服用，必要同时服着草根制成的枝叶才能瞧着无事，可那也只是瞧着，像秋太后这样，指尖发白、天冷身痛，正是因为蔓草的毒。

秋太后脸上的表情不甚好看：“哀家身体一向好得很，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们也无需太过担心，还请了外面的医女来。”

“若是不请外面的郎中，难不成还要等那个许回春欺上瞒下吗？”姜茯陡然提高了声音，让所有人都是一震。

秋太后猛地看向她：“你是什么意思？”

“莲心，把东西给娘娘看看。”

莲心走上前，将一个白色的纸包呈上前去。

“这是什么？”秋太后虽问着，可心里多少也想到了，她的手搁在那纸包上，却迟迟不敢打开。

“这是从太医院那位常给娘娘看诊的许太医的药箱里找出来的，他大约还不知道自己药箱里的东西被人换过了。娘娘不信，要不然把许太医叫来问问？”姜茯轻挑了一下眉。

“不用了！”秋太后打断了她的话，脸上的神情多少有些奇怪。

姜熠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忽然明白了姑姑叫他来是为了什么：“母后是不是有些事情要告知儿臣？”

秋太后看向自己的儿子，当年先帝离世，他不过十岁就要被迫登上帝位，这样小的孩子，哪能治理天下管束群臣？

朝堂之上有肱骨重臣，后宫好在只她一人独大，可到底，孤儿寡母，便是皇家也免不了被人觊觎。

“能有什么事呢？”秋太后笑着，眼里却噙了泪。

“娘娘直到这时候还要维护那个人吗？京城外面压了多少兵娘娘不会不知道吧？熠儿一个人苦苦支撑，终于等来十三州的大军，却被祝廷倒打一耙，娘娘不会不知道吧？神机□□，才现世一夜就被盗走，至今没有下落，娘娘不会不知道吧！”

姜茯声声质问，像是一锤一锤敲在人的心上一般。

而这还不算完，她看向姜虞：“忘忧，你来说，西州如今怎样？安西王府又怎样？”

姜虞走上前去，躬身而拜：“安西王府与离火教勾结，意欲谋反证据确凿，本可釜底抽薪，却因为有人提前走漏了消息，反而使梁大人和苏瞬钦入狱，娘娘觉得，皇兄与我，还有后路吗？”

秋太后眼中泪水滑落，她站起身，走了没有几步，忽然就跪倒在地上，她的视线停留在虚空的某一点上，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光景。

“我对不起先帝，对不起先帝啊！”

*

寒风凛凛，整个天际一片灰霾。

从正殿里出来的姜熠，整个人像是蒙上一层阴云，拖着脚步走下台阶，瞧不出一分年少气盛的帝王模样。

肱骨老臣与太后媾和，可笑，何其可笑！

他突然笑了出来，分明是笑着，可豆大的泪珠却滴在地上，溅开一个如芒刺一般充满了讽刺的圆。

他曾以为，年少为帝，终要走过那样一段路，才能将大权收回来不必做个傀儡，可现在看去，那何止是他要走的路啊？

他父皇离开时，母后尚且年轻，却不想，因为年轻，就连做了太后也免不了受人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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