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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第2页）

洪谦道：&ldo;她不是个没成算的人，只怕一时气急，乱了方寸而已。略说一说，叫她沉下心来也是好的。告诉她，万事总有退路，安心养好孩子，官家并不是那等视礼义如粪土的人。休要自己先吓着了自己，凡事休把人往坏处了想才好，做得多了，反叫人寒心！&rdo;

秀英唯唯，又想，自己是否&ldo;做得多了&rdo;。

胡乱想着，一夜也睡不甚好，次日宫里便允她来见。因洪谦须早朝，起得早，秀英也早早一同起身，打发洪谦用了早饭，换了衣裳出门，她自家便开始按品大妆了起来。宫使来时，她已穿戴整齐、将金哥打发出去读书了。见了宫使，叫小喜递了个红包去，便随着宫使入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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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姐起得倒比她晚些儿，宫外早起，为的是赶上早朝，离禁宫远的，路上倒好花上大半个时辰。有些个小官儿，住得更远，一路自城南跑到城北，天黑黢黢的，道又不好走，花上一个时辰也非奇事。

宫内离紫宸殿颇近，乘辇两刻也到了，是以九哥起身稍晚。九哥起来了，玉姐便也起身，送九哥往前朝去了，她再慢慢理事，或是靠着熏笼再眯一阵儿解乏‐‐并不劳累。她有身子，慈宫等处便也不日日前往，这也是自东宫时养成的习惯，彼此都觉这般好似日日见面。

秀英到得隆佑殿时，日头已升了起来，紫宸殿常朝未散，玉姐面前摆一张小桌儿，二十个小碟子里各色果脯、果仁儿装得极精致，正就着茶水吃哩。

见秀英来，朵儿忙上来迎，搀着秀英上来与玉姐同坐。秀英待要行礼，玉姐道：&ldo;休这样，我身子沉了，可扶不得，咱都省事儿。&rdo;秀英心中躁意便减了减。除了外头穿的大氅，才与玉姐对坐了。

碧桃亲来奉了茶：&ldo;外头怪冷的，夫人喝口热茶暖暖。&rdo;秀英道：&ldo;我是要缓口气儿哩。&rdo;玉姐道：&ldo;娘这话说得又怪了，有甚急事逼得你这样？&rdo;

秀英知碧桃是申氏的人，便先不说九哥之事，将钱氏说了出来：&ldo;前两日义安侯那头一个亲戚到我那里，我都不大记得她是谁个了，哪知她竟说了些要紧的事。娘娘猜，她说的是个甚？&rdo;

玉姐问道：&ldo;说的甚？&rdo;秀英道：&ldo;外头有些个言语，说得不大好听哩。&rdo;玉姐道：&ldo;没头没脑，我们难道做错过甚不成？&rdo;秀英道：&ldo;世人的嘴只要痒了，哪管你是不是曾做错了。&rdo;碧桃见朵儿依旧木讷讷站着，只得自己插了个口儿：&ldo;夫人这般说，连我们都心急想知道了，外头究竟说了甚哩？&rdo;

秀英道：&ldo;说咱是南蛮子哩。&rdo;碧桃是随着申氏来的，申氏娘家也是南人，她姐姐大申氏原是吴王在东南任上时与儿子说的媳妇，这碧桃是大申氏陪房所出之女，自然也是南蛮子了。碧桃听了便扭头儿啐了一口：&ldo;呸！官家是天下人的官家，又不只是他们老侉的官家，难道南蛮子不上税？倒碍了他们的眼了！&rdo;

却将秀英说得笑了：&ldo;就是这个理儿。&rdo;玉姐道：&ldo;娘也说她说的在理，怎地性子又急来，大寒天的跑这一趟，白叫我担心一回。&rdo;秀英道：&ldo;还有哩，说个甚的中宫不阔绰……&rdo;玉姐心里有数儿，这原话必不是这般好听，许还要说她穷酸小家子气。朵儿忽地开口了：&ldo;娘娘那是会过日子，好过她们犯了傻气好拿银子扔水里还听不着一声响儿。难怪儿孙都过得精穷。&rdo;

秀英道：&ldo;你甚时候学得这般伶俐嘴儿？&rdo;朵儿一张脸儿涨得通红，又说不出话来了。玉姐道：&ldo;她也就好为我说两句儿，旁的时候，针都扎不出个响儿哩。怪心疼人的。&rdo;秀英道：&ldo;你再说，她脸儿都红了。&rdo;

玉姐便不拿朵儿打趣儿，道：&ldo;并不是甚大事，娘怎急成这样？&rdo;秀英道：&ldo;官家才登基不久哩，前头事又多，再有一干长舌妇拿着娘娘来嚼舌头，怎能算得小事？夫妻一体的，不定甚时候说到官家身处哩。还有人说皇太后&lso;可怜&rso;的，她怎地&lso;可怜&rso;了？逼得正经皇后避到了隆佑殿来，还说不够，哪是说娘娘，是暗指着官家哩。&rdo;

玉姐若有所思，秀英急不迭，生恐她听不出来，索性说白了：&ldo;您两个都要好名声哩。官家要，娘更要！否则有个人胡言乱语，说个甚&lso;不配&rso;的话儿来，又是麻烦。&rdo;

玉姐眉心一跳：&ldo;我省得了。&rdo;

秀英又劝她：&ldo;该放软时当放软。&rdo;玉姐依旧是一句&ldo;省得了&rdo;，将秀英弄急了，道：&ldo;你见我在江州时是个甚事儿，到了京里又是个甚样儿？人都要学会变哩。旁人变了，你不变，还要拧着来，便是夫妻，也处不长久。谁人没个性子？性情改不了，行事却好软和几分的。&rdo;

又絮絮说了许多，直到玉姐道：&ldo;我万事总看着官家，娘且放心。&rdo;秀英方有些儿忧心地离开了，因碧桃在，她不好多说&ldo;恐官家有旁的女人，你&rdo;连暗示都怕叫猜了出来。只好以贤名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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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姐要是轻易能改，便不是她了，她初时觉着秀英说话奇怪。官场南北之争，早不是甚秘密了，纵是同为北人，还有个东西不同，同是南人也要看你是哪州哪府，亲近不亲近。皇帝自有制衡之道，总是不好叫一帮子人势力太大。南北能争起来，便是有意纵容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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