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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赵靖批完折子,已快亥时了,宫闱局的膳牌一个多时辰前来过,跪了好长一会儿,见他实在没有翻的意思才悻悻退下。
&esp;&esp;他由着宫人给他沐浴更衣,自己本想闭眼养神,可满脑子依然过着那桌案上透出的天下琐事。
&esp;&esp;看似是休憩的时辰了,却更累。
&esp;&esp;入了殿,脑子太活泛了,便吩咐道。
&esp;&esp;“点上安息香,拿灯到榻前来,其余烛火熄去一半。”
&esp;&esp;他一手抚着有些僵硬的肩膀,一手拿起随身而带的《云岭南记》。
&esp;&esp;原本他这段时日,挂心黄河工程,习惯上是看《经貌治术》的,可实在乏得很,就想翻几页游方杂记,换换思路。
&esp;&esp;他已够宵衣旰食,谁也不能论他不勤政,可哪怕是这没什么人私下时光,他依然有种自省的不自在。
&esp;&esp;说来这本书,倒是成了他这段时间最能休养精力的玩意儿。
&esp;&esp;有宫人敛着脚步声,掀开那蟠龙镂空的香炉,去了里面的沉香,换成了安息香,殿中灯火逐渐暗去,宫人才掌着一矮圆盘雕“蕖花瓣”的葫芦灯,放置床头木柜上。
&esp;&esp;殿里烛火熄了一半,除去远处墙上的光晕,便只剩这榻前最为明亮。
&esp;&esp;可却有比那葫芦灯更夺目的东西入了赵靖的眼。
&esp;&esp;一双凝了雪的手。
&esp;&esp;纤细玉骨,正放下掌灯。
&esp;&esp;赵靖从书本里抬头,果不其然。
&esp;&esp;一身绒黄间白宫装的人,正是齐瞻月。
&esp;&esp;“你在这做什么?”
&esp;&esp;赵靖放下了书。
&esp;&esp;齐瞻月略整理衣裙,盈盈拜下,低着头,看不见面容。
&esp;&esp;“回皇上,今夜是奴婢上夜。”
&esp;&esp;顷刻间,赵靖的疑惑已变成了居高临下的审视。
&esp;&esp;其实养元殿里上夜的,大多都是太监,还得是近身侍奉的太监,赵靖这,多是于庆于喜领着小太监轮流转。
&esp;&esp;一是用惯了,二是女子身体总不似男人熬得住,三呢,自然是宫女上夜,多有些暧昧意味,顾忌名声的皇帝,大多不会这样要求。
&esp;&esp;那次,若不是他有意要宠幸齐瞻月,也不会点她的名。
&esp;&esp;上夜这种排班虽不是他皇帝要操心的,可也当即知道有内情。
&esp;&esp;“是掌事宫女安排的?”
&esp;&esp;声音沉稳却已有审问的意思。
&esp;&esp;齐瞻月跪得卑微,小心翼翼磕了个头。
&esp;&esp;“是奴婢求掌事来的。”
&esp;&esp;头顶上的传来男子的一声轻呵。
&esp;&esp;“还算诚实。”
&esp;&esp;齐瞻月依然爬伏在地上,没有答话。
&esp;&esp;赵靖略微岔开了些腿,手掌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
&esp;&esp;“那朕许你自己言明,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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