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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酒坛（第1页）

崔鸿走到花厅外面，只见五皇子赵玄策在堂上来回踱步，步履匆匆，颇为凌乱。

他率先走上前行礼：“臣见过五皇子殿下，不知殿下此来所为何事？”

崔钰蘅和崔承宗也跟着父亲一起行礼，二人亦是十分好奇，站在父亲身后竖起耳朵，默默听着。

“崔大人、明义、崔小姐，你们来了，快快免礼就坐。”赵玄策回过神来道，“我此来，是为了高林贿赂徐锡一事，我不知是否要在父皇面前捅出去，正犹豫不定，特来讨教。”

“哦？殿下今日在大朝会上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崔鸿不解地道，“高林是送了六坛酒给徐锡，但那酒再珍贵值钱也不过就是六坛酒而已，这实在是难以定罪，今日陛下听了，也丝毫没有在意此事。”

“崔大人有所不知，今日在大朝会上之时，我还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六坛酒不是酒，而是装的银子。”赵玄策道。

“竟然是银子？”崔鸿惊讶地问，“如此说来，殿下如今是有确凿的证据了？”

“正是，我的人终于找到了机会，潜入了徐府的库房，在库房发现了酒坛，打开查看才发现竟然装的全部都是银子，一个酒坛怕是装了有上千两银子。”赵玄策咬牙切齿地道，“高林送的那六坛可就是五六千两，这样的酒坛在库房里还有许多，也不知徐锡用这样的方式收受了多少贿赂，单单只是那一间库房少说也堆积了十几万两白银。”

“真真是岂有此理，我身为御史大夫，竟然被这些人给蒙蔽了，此前竟然丝毫不知此事。”崔鸿闻言瞠目结舌，这样刁钻的收礼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

“父亲清正廉洁，自是不知这些鼠辈有多少旁门左道之法收取贿赂。”崔钰蘅冷笑道，“这定然还只是其中的一种方式。”

“妹妹所言不错，我听闻朝中有些大臣喜欢开当铺，人若有所求便去当铺，将一些奇珍异宝，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当了，几乎相当于白送，或者以高价购买当铺里的廉价物什。”

崔承宗在一旁补充道，“当铺背后的东家便是用此法收受贿赂，如此一来，得来的这些奇珍异宝和巨额钱财顿时变得来路正当了，丝毫不会引人怀疑，也不会留有任何把柄，可谓是天衣无缝。”

“这我倒是有所耳闻，正如明义所言，如此行事，合情合理，那当东西的人自愿接受如此低廉的价格，人家是一个愿宰一个愿挨，旁人也无从置喙。”崔鸿叹道，“这样的心思若是放在正道上，尽心匡扶陛下，何愁盛国不能一统天下？”

“崔大人所言甚是，我亦是如此想。”赵玄策苦笑道，“然而朝中官员如崔大人这般公正廉洁，奉公守法之辈，寥寥无几，毕竟这江山不是他们家的，想是我赵家不配得到他们的忠心辅佐。”

崔钰蘅劝慰他：“殿下无需如此失望，这些人是本质腐败，自私自利，与谁家当政丝毫无关，纵然是先帝这样的明君在世，亦无法改变这些人丑陋的本质。”

赵玄策闻言点头，也不揪着不放，他亦是看不上这些人，此时一心只想除之而后快，再次问计：“依崔大人之见，此事如何处理才妥当？”

崔鸿沉思半晌，道：“徐锡虽然是我御史台的属官，然而他仗着和周侍中是郎舅关系，一向不服我这个长官，对付起来颇为棘手。

“若是将此事捅到陛下面前去，徐锡只需矢口否认，抵赖到底，外有周侍中从旁进言为他开脱，内有周贵妃吹枕边风，只怕陛下不会对他如何，反倒暴露了我们手中的筹码，引来周侍中一党的攻讦，得不偿失啊。”

赵玄策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们，他双手抓着椅子的扶手，手背青筋暴起，压着怒气问道：“如此说，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当然不，父亲自然是想先韬光养晦，积蓄力量，然后伺机而动，力求一击即中，以绝后患。”崔钰蘅轻笑道，“我说得对吗？”

“为父就是此意。”崔鸿笑了笑，转头看着赵玄策，继续道，“殿下，丞相生前几次想除掉黄鱼，然而都未成功，是何原因，想必殿下亦十分清楚。”

前世她也曾听父亲说起此事，因前世赵玄策并未来崔府讨教此事的处理之法。

他是在朝堂之上当面陈述了徐锡受贿的证据，但是都被徐锡否认了。

加上有周侍中和周贵妃为徐锡说话，徐锡最终并未受到任何处罚，反倒是五皇子因此被周侍中一派记恨，他们后来给五皇子使了很多绊子。

“殿下，此时时机确实还未成熟，陛下一向宠幸周家，徐锡因着郎舅关系，与周侍中亲密无间，完全是穿一条裤子的，若是要动徐锡，那周侍中岂会袖手旁观？”崔承宗也从旁劝道，“如今丞相一去，只怕陛下还会越发地宠幸他们。

“周侍中又善于揣摩圣意，简在帝心，如今圣意不在我们这一边，若是我们执意要去硬碰硬，到最后只怕是以卵击石，没能扳倒周家，反倒惹了一身骚，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崔鸿见赵玄策脸色不好看，知道他一时难以转过弯来，也不再继续劝说，让他安静地想一想，他自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崔钰蘅看着眼前年轻气盛的赵玄策，不禁想起前世的他，二人成亲之时，他就已经很是沉稳，遇事十分冷静，似乎没见过他如此急躁冲动的模样。

一盏茶过去，赵玄策冷静了下来，起来冲着崔鸿一拜，道：“多亏崔大人教我，我才没因一时冲动酿下大错。

“我刚入朝，确实急于整顿吏治，清除贪污腐败之徒，如今得了证据，却不能妄动，我这内心十分的煎熬，常言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是放任这等奸臣为非作歹，收受贿赂，只怕盛国江山不能长久，我每每思及此，都心急如焚，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不，是殿下聪慧，虚怀若谷，臣不敢居功。”崔鸿捋着胡须夸道，随即严肃地说，“自然不能一直不管，等时机成熟，就将之连根拔起。”

“殿下刚入朝听政，想必急需人才辅佐。”崔钰蘅认真地建议道，“今丞相已逝，澹台大人丁忧，丞相一派的官员失了依傍，正是彷徨的时候，殿下何不将之笼络过来，经营起殿下的心腹班底，将来必定大有可为。”

赵玄策听了十分高兴，连连点头，看着崔钰蘅笑了笑，道：“我亦正有此意。”

“殿下可知，丞相的遗表中除了交代边关防守之事，还说了什么吗？”崔鸿突然问道。

“第一封遗表我不曾拦截到，第二封遗表也没经过我手，我实在不知。还请崔大人明言。”赵玄策冥思苦想了一番，随即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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