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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饭菜也早已上齐。吴总身边跟着的中年人大概酒量不行,这会儿便有些醉醺醺的,开始频频看向身边陪客的美女。
那美女丰胸柳腰,原本穿了身薄款的西装套裙,此时大概觉得热,脱去外套,便露出了里面的v领真丝衬衫来。其他不觉得怎么样,就是那衬衫大概小一号,以至于胸前几粒扣子紧绷,像是随时要被撑破一样。
中年人眼神飘忽粘腻,往美女那边腿上挨过去,又指着螃蟹卖弄道:&ldo;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rdo;
美女倒是毫不介意,笑嘻嘻道:&ldo;还能是什么,大闸蟹呗。&rdo;
中年人赞同似的拍了拍她的腿,又问:&ldo;你知道这大闸蟹怎么吃?&rdo;他说完停顿少许,自顾自道,&ldo;这大闸蟹,一是吃母,母的有黄,这个你知道吧?&rdo;
美女笑着哎吆一声,问:&ldo;二呢?&rdo;
中年人便道:&ldo;二是吃这个蟹钳。女的吃这个好,为什么啊?因为它这够硬。男的吃这儿也好,因为它这夹得紧……越夹得紧的,越鲜美多汁。&rdo;
他一语双关,急色之情便有些按耐不住。陈彩之前陪人吃饭喝酒,见过不少,知道但凡这种场合都会有些荤段子,只不过区别是有的是个别人色,有的是满屋子人都色。如果是后者,那一会儿的话题多半就不正经了。
他想到这忍不住抬头看了陆渐行一眼,正好陆渐行不知道为什么也在看他,俩人冷不丁对视上,还没等愣神,就听有人&ldo;啪&rdo;地一下一拍筷子,怒道,&ldo;像什么话!&rdo;
大家被吓得一愣,纷纷抬眼去看,这才发现吴老拧眉瞪眼,气得手都在抖。
那中年人被这一喝,黄汤顿时下去大半,立刻清醒了过来,再看吴老的神情,几乎要吓尿了。
他知道自己坏事了。别人不说,吴老这人是极正经的一位,以前他在对方手下做事,自己的那点毛病便极力掩饰着,这才换来对方退休后的不少照顾。谁想今天一顿饭,自己得意忘形,竟然失了智。
饭桌上的气氛尴尬到了几点。
吴老虽然忍不住喝止了手下,但发完火,心里也知道实在不妥。毕竟陆渐行还在这坐着,他这是喧宾夺主了。老人家不禁觉得脸面无光,又暗恼安排美女作陪的人。等室内寂静片刻,他自觉没脸,便要起身告辞。
刘总见状正要拦住,陈彩灵机一动,倒是冷不丁来句:&ldo;吴老您说的对啊!&rdo;
他这话没头没尾,其他人纷纷都看了过来。
吴老起身的动作也停了停。
陈彩指着饭桌上的杯盘碗碟道:&ldo;我也觉得什么螃蟹不螃蟹的,有点歪门邪道了。吃东西都是顺应天时,什么季节吃什么。螃蟹中秋才肥,现在上来的这些算什么?谁知道是哪里来的野路子呢?哎对了,这怕不是死螃蟹,搁在冰箱冻了半年的吧?&rdo;
他本来衣着就略显寒酸,一身运动服没型没样,这会儿故意装傻,其他人也不觉得如何。
好在包间里伺候的服务员是见过各种场面的,此时也不恼,笑道,&ldo;我们店怎么敢给各位死螃蟹呢,都是空运过来的活螃蟹。&rdo;
陈彩笑道:&ldo;反正我觉得挺一般,你这菜吃的让人没有季节感。&rdo;
刘总也机灵,顺口往下笑道:&ldo;这话倒是也有道理,现在人啊,都太浮躁了,连应时的食物有什么都记不得了,现在是吃什么的季节?&rdo;
一旁立刻有人猜测:&ldo;这季节,吃鱼吧?&rdo;
正好桌上有一盘鱼,陈彩点了点头,便指了下,道:&ldo;吃母猪壳。&rdo;
别人不解,觉得这名字粗俗,倒是陆渐行恍然大悟,哦了一声,&ldo;母猪壳啊,川蜀一带的叫法,其实就是鳜鱼。&rdo;
他有些疑惑,问陈彩:&ldo;你是四川人?&rdo;
&ldo;我不是,&rdo;陈彩冲他笑笑,&ldo;但我妈年轻的时候在那边教过书。我小时候不好好学,就那句&lso;桃花流水鳜鱼肥&rso;,我总念撅鱼,挨了不少鞭子,现在一看这鳜鱼我就屁股疼。&rdo;
他故意逗趣,其他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吴老神色稍缓,也露出一丝笑意。
陆渐行不觉又多看了他几眼,见陈彩瞧自己,眨眼笑了笑。
第22章
刘总没想到这陈彩还真有两把刷子,上来敢罚酒,说明酒量行。气氛闹僵了敢出头,说明有胆量。找的话题合适,说明脑子活。
他不觉暗暗留意,到也找到了合适的方向,借此往吴老感兴趣的方向上引。
&ldo;都说这桃花流水鳜鱼肥,听着也挺美的,可怎么没见过这种画呢?&rdo;刘总说到这故意停顿,请教吴老,&ldo;吴老,您是这方面的专家,这鳜鱼画有没有跟这诗句一样美的。&rdo;
吴老眉头舒展,却摇头道:&ldo;画里还真没有。桃花跟流水画一块,美则美矣,但寓意不好,鳜鱼呢,又大嘴兜齿,喜剧意味更重,所以这三样凑一块,就不好看了。&rdo;
他说到这顿了顿,又看到桌上几人用的竹筷,不觉笑起来,捏住筷子举了举,&ldo;不过鳜鱼图倒是有,扬州八怪你们知道吧?&rdo;
众人有意捧场,有人笑着说知道,有人说不知道。最后孙玉茂倒是露了把脸,在一边数出了扬州八怪几人的名字。
吴老笑了笑,&ldo;这八怪里,边寿民便有一幅《鳜鱼图》,一条大嘴鳜鱼偏离水面,鱼口半张,十分逗趣。更逗趣的是他在下面题字‐‐春涨江南杨柳湾,鳜鱼拨刺绿波间。不知可是湘江种,也带湘妃泪竹斑。所以这店家不错,竟然还给我们配上了。这湘妃竹筷子,跟这湘妃斑的大鳜鱼,还算是同款。&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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