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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没有理会她，我继续站着，父亲离家已经半月有余，母亲也是这样病着。我真的好怕好怕，再这样下去，家里是否还有能团聚的时候。早晨去探看母亲，薄被上的点点斑迹着实叫我惊了，慌了。我知道这次的病同往常不同，光是母亲一日淡似一日的眼眸就已经叫我乱了。走过前厅的时候我甚至听到其他姨娘的议论，七姨娘尖锐的声音这次更是利到人心坎里去了。&ldo;大姐这回怕真要去了，你说咱们几个谁能得了机会扶正？&rdo;语末几声娇笑，话里一点不带忌讳。着实的叫我不懂，这样的女人又有什么好呢？父亲并非贪色之人，姬妾却这样一门取过一门，那些女人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呢，冲的不过是宁家的地位，宁家的荣华。

眼前模糊一片，晕黄的景物里我终于看到门口急急进来的父亲。向来潇洒的父亲，这次长衫皱了，领口被汗晕染开来，他匆匆的进到厅里，只是用眼角轻轻瞥我一眼，便消失在燥热的庭院里。

傍晚的时候，与父亲在长廊上遇到，父亲沉默的目光看着我，嘴里正是一句&ldo;你怎么这么倔强！&rdo;

第三十章

现在他看着我，眼里闪烁动人的光泽，一双眸子黑的发亮。他问我&ldo;静儿，你可曾喜欢朕？&rdo;

喜欢，自然喜欢，只怕还不只喜欢了！我望着他，许多话都不敢讲，怕是讲了便再没有余地了，怕是讲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他叹息一声，也不再看我，&ldo;朕也知道，你入宫这些年，朕几乎没有善待过你！如今只怕是将心比心，你也不会爱上朕了，可是，朕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吗？&rdo;

&ldo;知道你为什么会进宫吗，是宁太傅来求朕的。你是朕的表妹，是文怡的女儿，还记得朕说过吗，朕小时侯见过你呢！那时你还是个婴儿，就那么一点点大，连人都不会认。姑姑把你抱在手里，眼神是幸福的神色。她把你对着我，你的小掌不停的在空中挥舞着，眼睛滴溜溜的转就是不肯落在我身上。我想就是这幅图片出现在我脑里，我才会同意了宁太傅的请求，你该知道要入宫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轮番的选秀，精心的挑选，最后胜出者才得以留在宫中。而且太后护你是姑姑的女儿，根本不希望你入宫，要知道，这宫里的女人嫁出去便没有想要回来的！&rdo;

我从来都猜到是父亲亲请的，不然高高在上的天子怎会注意到我，一个在众多的王孙贵胄中默默无名的孤女。只是，父亲他为什么呢？我想出声询问，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ldo;可是你知道吗？渐渐的，朕果真舍不得你，朕甚至想给你名分，可是在他们逼朕立你为皇后时，朕又气极了，朕的生活从来都不喜欢被人摆布。你一定以为朕是被逼着册封你的，却不知道，朕还有个更好的人选，贤妃。她的父亲户部尚书姚光是与你堂兄宁容睿旗鼓相当的人物，而且他在朝中的渊源远比你宁容睿广。朕最后还是选择了你，同等于选择了宁容睿，否则他也不会急急想把小女儿也送进宫里来，做最后的一拼。朕却是最讨厌有小动作的，她的父亲，连同他们家，现在算是彻底离开这个皇城了。&rdo;

心里泛起的，是似苦还甜的味道。从来的认知这样被打破，连带的人也惊慌起来，可是却有着意外的收获。我不管他们的政治斗争，我甚至忽略了皇上这话里隐隐含着的对兄长的不满，我只是一心的想到他说，他选择了我，不是被迫的，却是真心实意的选择了我。原来我这个后位竟不算是抢来得！

他过来搂者我，像过往的许多次一样。他的体温并不暖，却煨烫了我的心魂。往日他待我的种种好一下子全涌现上来，像止不住的秋风。我甚至觉得，我们原先就是这么相爱的，后来结合。这长长十几年的等待竟像是无中生有，全然的让人不可思议可又不再值得一记了。

第二天，我一早的差人去找了兄长。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好似很久，又好似晃如昨天。我看着他，就如以前千万次般，不需一点华丽的修饰。他出落的更加英挺了，浑身的气度已不像少年般温润，满是沉淀过后的历练。今日我叫他来是恳求他一件事情，我知道兄长向来不会拒绝我任何事情，他总是周到的为我做好一切，永远比我预期的多上许多。我这次求的甚至会危及到他的性命，谁也欲知不了这件事将要付出的代价。

&ldo;你真要我去？&rdo;他看着我问，即使我什么也没说，他却总是明白，我从小就知道，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谁如他这般了解我。

我点头，看着他承诺后离去，我忪怔的叫住他，&ldo;哥，对不起。&rdo;我不知道这句话我是用怎样的声音说出口的，却看到他高挺的身形颤了一下，他说&ldo;你永远不需要对我说这句话。&rdo;

我叫他做的事情就和很多年前宰相佐之信做的一样，以个人的身份去游说。只是，当时情况不那么危机，只是，这一路凶险，只是，这是我逼他去的……只是，也只剩只是了！

第三十一章

皇上今日下朝后就颇为高兴，我知道那是兄长自愿去北朝冒死的原故，这更加深了我的罪恶，每每皇上对着我笑，我就会想到兄长此时经历的路途是否风顺，是否有厄难在等待他。

看着皇上让我久违的笑脸，我恍惚了，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笑脸是什么时候呢？那时兄长远赴沙场，我第一次得以那么近距离的看到皇上。他就是这么对我笑着，只是我一眼就看出了那笑容里的虚假。而这次，他笑的这样真实，是因为有了爱还是我再也看不真切了呢！

&ldo;年关快要近了，如果这次宰相安然归来，朕就大赦天下。&rdo;

他说着，我知道这意思，兄长若是能回来，必然是带了好消息的，若是北朝不愿和平，自然不会放了兄长，像兄长这样的人才，如果不能为己所用，放走了便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不知道是用着怎样一种心境听他说话的，我只怔怔的听，没有半点思考能力。直到他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走近我。被他搂在怀里，听着他安稳的心跳，还有温柔的情话。

&ldo;等年过了朕陪你回去如何？&rdo;

他看着我，嘴里说着天大的恩宠，面上是我所不适的宠溺，那在空中荡来荡去的，就是我所期望的幸福吧！

只是幸福真的就这样来了么

我回头看他，那样冷毅的眉毛下面，原来也可以放出动人的光泽，我笑了

&ldo;好，就年后，年后你带我回家。&rdo;

接着是匆匆的一个月，边疆了无音讯，可是战事渐渐的停了。祥和渐生，我不知道宫外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却深深的喜欢身边的这种平静的祥和。

皇宫将有一个小生命，是华妃，御医说，大概再半月就临盆了。我每日都去探望她，不为我和她感情有多好，却因为，我永远不可能感受的那份触动。我不可能有孩子，这辈子也不可能怀上一个他的孩子，所以我喜欢坐着看华妃，从中，我多少能体会一种叫做生命的神奇。华妃是一个柔弱如水的女人，与我全然不同，也与我身边接触的人全然不同。她是必定要依附男人才能生活下去的女子。有时候我会觉得她就像一只家养的兔子，稍稍的惊吓就会把它吓的缩到笼子最里面，柔软的毛这辈子也不可能竖起来。

&ldo;娘娘，您瞧，这是我昨日做成的小衣服。您说孩子出来以后可会喜欢？&rdo;她倚在软榻上，手里小心翼翼拿着的衣服，式样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小。

&ldo;喜欢，一定会喜欢。&rdo;我吩咐婢女把屋子把屋子里的火调的暖些，说道&ldo;天这样冷，你身子又不好，急这些做什么。等孩子出生，还怕没有大堆大堆的衣服用品么！不说别的，我这个看他出生的就先齐全的送来了。&rdo;

华妃笑了，放下手里的活儿，反倒坐了起来。&ldo;八皇子那么有出息，娘娘您真是教的好！不如我这肚子里的小孩，也托给娘娘了吧，只求娘娘不要嫌弃。&rdo;

我一怔，怒嗤&ldo;都说什么有的没的，自己怀胎十月生的孩子，哪有抛开给别人养的理儿。&rdo;

起身，&ldo;天色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走了。&rdo;

当天夜里，噩梦惊醒，还是窗口的那盆ju，开到最盛的时候突然谢了。

第三十二章

&ldo;想去看雪么？&rdo;傍晚他进来，冲着我说第一句话，身上的寒气扑出来，散做淡淡的雾。

&ldo;雪有什么好看，我还不想去看。&rdo;曾经说过，想和最喜欢的人一起看雪，没想到他记住了，只是，真真有机会了，反而不想去了。

他不语，我的话惹他不悦了，我知道，可就是不想让他好过，也不想让自己好过。宫廷住的久了，多多少少，都染上点自虐的情绪。

外面飘着鹅毛般的雪，一定美极，不然空气也不会这么寒冷，从小便知道，太好的事物并非太容易可以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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