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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故乡漫笔（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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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故乡漫笔

那一条运河，那一棵树

故乡，我时常想起你的那一条运河，那一棵树。

我的会游水、会登高，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呀——我怎么能忘记这一条运河、这一棵树。

运河里的水是澄清的，运河边的树是碧绿的，春天到来的时候，这河里就会发出细小的涛声，呼唤着象我这样的孩童的心。

运河，你也曾感到过寂寞吗？

那一棵树，是江南最常见的柳树。儿时，村野顽童哪懂得绿化的重要呢？只是高高兴兴地折一枝刚刚长出新芽的、毛茸茸的柳丝，在运河边上奔跑着、嬉喜着，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那样高兴——仿佛是为了这新芽的发生，也仿佛是为了这运河的开冻……

“知了”叫个不停的时候，就是我们下水的时候，—只手抓着芦苇，一只手去摸螃蟹，肩膀上背一个蟹篓子，每天都是满载而归的。

柳树上忽而有喜鹊做窝了，一对喜鹊从很远的地方衔来干树枝，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筑成了一个黑乎乎的圆圆的小房。村里的大人曾警告过我们：“喜鹊窝是不能碰的，这是吉利的鸟！”我们先是在树下看，看喜鹊怎样探头探脑的往里钻，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便想上树看个究竟，哪知道喜鹊窝太高，瘦瘦的柳树枝经不起我的折腾，一下子断了，我和喜鹊窝一起掉到运河里了！

那一天傍晚，两只喜鹊在这棵柳树上空转了好几圈，高声地叫着，声音越叫越凄凉。我的心也有点儿疼了：今夜，它们去住到哪儿呢？而且这喜鹊窝里的几个有着花纹的小蛋，也都打碎了，那是它们的孩子呀！……

故乡，运河，你们还记得吗？——我儿时的劣迹？

现在，每当我回到家乡，经过这一条运河时，都会想起这一切的。聊以自慰的是：我多少懂得一点人生与爱了。我再也不会用自己的手去让那些小鸟无家可归了！

那一片帆影，那一根纤绳

运河里，有一片帆影。

运河边，有一根纤绳。

在一个夏日的傍晚，火烧云把运河里的水染成了金黄与桔红色——运河里也是一个天——我有趣地看着、想着。

运河里的天抖动了，夕阳与云彩顷刻间都在变形后化开了。一片帆影正慢慢地漂来。

那拉纤的是谁？是我邻居的好公。

他早就有点儿驼背了，莫非就是这样拉纤拉成的驼背吗？

他弯着腰，弯得那么低，他拉着一只船呀！

我走过去，象好公一样恨不得爬在地上，一起拉着纤绳，那是我第一次感到肩上的沉重，第一次因为劳动而流了很多的汗……

后来，我跟妈妈一起拉过纤，推过小车。

后来，我自己单个儿挑起过卖梨膏糖的小担儿。

后来，我离开故乡求学，当兵。

后来，我开始了笔墨生涯，用我的农民的手，写一点土里土气的乡村和田野的文字……

我总是忘不了这一片帆影，这一根纤绳。

我在后来，无数次地去过海边，看见过各种颜色的、大大小小的风帆。

我在海边上寻觅着，象少年时代苦苦地寻找灵感一样，寻觅着——我惟恐失去了那一根曾使我懂得生活的纤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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