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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破镜重圆(第1页)

此时天气炎热,秦王一大早就在院子里欣赏兰花,只见杜如晦和长孙无忌排队进来。秦王吃了一惊,问道:“二位爱卿有什么急事吗,这么热的天赶来?”如晦还没开口,无忌皱眉道:“殿下可知道东宫密谋害你?现在形势紧急,刻不容缓。”

秦王道:“你有什么证据?”如晦道:“前些天东宫派内侍到楚地,招了二三十个亡命之徒,养在府上。又有河州刺史虞世良,送了东宫高大汉子二十多人,这个月初的事情,我在驿馆亲眼所见。昨天黄昏时,又有三四个人,说是关外的人,要投奔东宫去的。殿下想一想他又不管禁兵,又不习武征辽,又不招募勇士攻打敌国,安全的皇宫内院里,要这些人做什么?”

秦王正要搭话,见徐茂功跟程咬金,尉迟敬德进来见了礼,程咬金拿着一个小风扇送给秦王。秦王接着程咬金帮他打开了开关,一阵风吹出来,众人都感到凉飕飕的。程咬金道:“这是小白送你的。他还有一封信给你。这天气炎热,人的心情也烦躁,你们兄弟之间,影响天下苍生。殿下怎么能如此安然却不防备呢?”

秦王看了信道:“小白写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刚才如晦也在这里跟我谈论,只是骨肉相残,是古今中最穷凶极恶的事情,我虽然知道危在旦夕,打算让他先出手,然后用正义的名义征讨他,也不是我的罪过了。”

敬德道:“殿下之言,恐怕不十分完善。人之常情,谁都不想死,但是众人不要命的跟随着殿下,这是天意。祸乱将要发生,而殿下置若罔闻,殿下看轻生死,但是江山和老百姓呢?殿下不听我们的话,我只能藏身草莽,不能留在大王身边,束手被杀。”

长孙无忌道:“殿下不听敬德的话,大概率是失败,如果敬德不能被殿下理解,无忌也只能相继离去,不能再为殿下效劳了!”秦王道:“我说的话也不是不能放弃,我们再计划一下。”

程咬金道:“今天我家下人程元在早餐店里买麻花,看见大堂外面坐了七八个人在那里吃麻花喝豆浆,一个个都是高大壮汉,头发又黄又卷,绝对不是我们中原人。

程元挤在一个包厢里面,听他们说活,一个人说大王爷怎么对他们好,另外几个说王爷的恩典。又有一个人说二王爷也是怎样慷慨对他,正说得高兴,只见二个人走进来说道:‘叫我们到处找寻,你们却在这里吃麻花,王爷出发了,你们快去吧。’

众人留他吃麻花,那人也不吃,大家一哄出门。小厮人的那个人就是太子府中的买办王克杀,回来告诉了我。我看这种行径,就像火势蔓延,刻不容缓。”

徐茂功道:“二王平时就是无事找事,陷害殿下,也不是一次二次,你看他上次送了一车金银给护车的尉迟,尉迟还好不收,又送了金帛给段志元,志元也拒绝了。又让总管程咬金离开长安去任康州刺史,还好程咬金抵死不去。这些都是殿下的左膀右臂,生死之交,如有不测,情何以堪?”说了,忍不住鼻涕眼泪直流。

程咬金也道:“你最好的兄弟,小白,他的弘文阁也被李建成他们抢了,现在马路上卖包子。”他故意说的小白如此惨,来打动李世民。果然秦王眉头皱道:“既然这样说,你同程咬金到徐茂功府里去,长孙无忌跟杜如晦到李靖府里去,把这些话,说给他们听下,看他们几个讨论得怎样。”众人听了,便迅速出发。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都打扮成了书生,带了几个能干的家人,星夜兼程来到安州大都督李药师李靖处。药师见了,又喜又惧。喜的是知己相聚,惧怕的是二公乔装到此,连忙留他们到书房去一边喝酒一边促膝谈心。

杜如晦连忙把宫中事情,细细说给了药师听。药师道:“如果是军国事务,我们朝廷的大臣还好参议参议。何况有圣明的皇帝在上,臣也不敢议论。至于家庭事务,秦王功盖天下,勋满山河,将来富贵,不可估量,现在兄弟相争这种小事情,自己便可以权宜处理,何必要问我的意见?烦劳二兄为弟婉言答复。”

无忌和如晦再三恳求,药师只是微笑谢罪。如晦无可奈何,只能在这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不到五点,怕朝中有变,留了一张纸条告辞,同无忌悄悄出门。

走了四五十里路,只见好天气忽变,空中忽然出现一阵乌云,接着四面狂风骤起。无忌道:“要下雨了,我们赶紧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如晦家丁杜增说道:“二位老爷加快速度,前面不到二三里,便是徐老爷的住所了。”如晦道:“正是,我们加快一点。”无忌道:“哪个徐老爷?”如晦道:“就是徐德言,他的妻子就是我家表姊乐昌公主。”

无忌道:“哦,原来就是破镜重圆这个人(注:破镜重圆的典故:乐昌公主本来是徐德言的妻子,陈朝灭亡之后,隋文帝乱点鸳鸯谱,把乐昌公主送给越国公杨素做小妾,杨素既仰慕公主的才华,又贪图公主的美貌,所以十分宠爱,还为她专门营造了宅院。然而乐昌公主终日郁郁寡欢,不发一言。

原来乐昌公主跟徐德言二心相知,情意深厚,二人见陈朝即将灭亡,徐德言道:‘国家已经危如累卵,我们家也必然不能保全,你我必然分离。以你的容貌和才华,必然会被掠入官宦之家,我们夫妻一场,咫尺天涯,只有日夜相思,梦中相会。如果老天有眼,不割断我们今生今世的这段情缘,你我之后定会有相会之日。所以我们应当有个信物,以求日后相逢。’说完,徐德言拿刀把一枚铜镜劈开成二半,夫妻二人各自收了一半。

徐德言又说:“如果你真的被掠入官宦之家,明年正月十五那天,请你将你的半片铜镜拿到都市大街上去高价卖,如果我也幸存在人世,那一天就一定会去都市,通过铜镜打听你的消息。好容易盼到第二年正月十五,徐德言经过千辛万苦,颠沛流离,终于赶到都市大街,果然看见一个老头在那里叫卖半片铜镜,而且价格不菲,无人问津。

徐德言看到半片铜镜,知道妻子已有下落,不禁涕泪俱下。他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按照老者的价格给了价钱,又请老者到自己的住处,喝酒吃饭完毕,徐德言向老者讲述了一年前破镜的故事,又拿出了自己的那片铜镜,双手发抖地把二片铜镜合二为一,只见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徐德言泣不成声,老者也被感动的热泪盈眶。他答应徐德言,一定帮他传递好信息给公主,让他们夫妻早日团圆。

徐德言就着月光题诗一首:‘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乐昌公主看到丈夫题诗,想到跟丈夫咫尺天涯,却难以相见,更加大声哭泣,终日容颜凄苦,水米不见。

杨素再三盘问,才知道其中情由,也不禁被他们的真情打动,他立刻派人将徐德言召入府中,让她们夫妻团聚。杨素设宴款待他们,酒过三巡后,杨素道:‘久仰公主文采,能不能离别之际,赋诗一首?’公主道:‘今日何迁次?新官对旧官。笑啼均不敢,方验做人难。’

【翻译:陈亡之后,自己到了新官越国公之家,已是人生之大变,而今日之事,又是一番如何的改变啊。新官旧官,都在自己面前。此时此刻,将与旧官同归,即与新官作别,欲欢笑、欲啼哭,皆不敢也。】

府中上下都为徐陈二人的破镜重圆和越国公的宽宏大度、成人之美感叹不已。宴罢,二人携手回归故里。从此这段佳话被四处传颂,就有了破镜重圆的典故。”),这人为什么不做官,住在这里?”如晦道:“他不喜欢做官,愿意隐居山林。”无忌道:“这夫妻二个,是有智慧的人,我们正好去拜望他们。”

大家快马加鞭,赶到村前,只见绿水潺潺,垂柳袅袅,小桥流水。远处看去好一个大村庄,住着四五百户人家,田野里还有人在耕耘。一行人过了桥,到了门口便下了马,门人出来问道:“爷们是哪里的?”杜如晦道:“你同我家人进去禀报公主,说我杜如晦在此,公主自然明白。”门人应声,同杜增进去,只见一会儿,门人开了二重门出来,请如晦和无忌到中堂坐下。

不一会,二个小女娃出来,请如晦进内室去见公主。只见公主施了淡妆,衣着整齐,顾盼生辉。如晦见了,要拜下去施礼。公主道:“天气炎热,表弟请施常礼吧。”如晦作揖完毕,坐下问道:“姊姊,姊夫到哪里去了?”

公主道:“这个村庄,每到初七、十七、二十七便有很多农家子弟,请当家的去讲学,学习孝敬父母、尊重兄长、忠诚、信守承诺等道理,今天带了我宁儿一起去的,我已经让人去请他了,想必很快回回来。”

二人又问了些家事,公主便道:“听说表弟在秦王府做官,为什么事出来奔走,莫非朝中有什么事情?”如晦道:“姊姊真是神仙啊。”于是将秦王跟李建成李元吉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公主道:“这事情我已经略知一二,现在表弟打算去哪里?”

如晦皱眉道:“秦王叫我二臣,去安州都督李药师处,问他意见,他却一言不发,你说可恨不可恨?”公主道:“依愚姊看来,这是药师深得大臣之体,何恨之有,何况药师的张夫人,前日也曾经派人来问候,还说药师担忧国家大事,也说道早晚朝中必有行动。”如晦道:“姊妹见多识广,这药师怎么识大体?为什么早就知道一二?”

公主道:“当初我在杨府中,张、尹二夫人曾经慕名而来,跟我交往,现在稍微生疏了。皇帝的嫔妃中也有我以前的结拜姊妹,一个是徐王元礼的母亲郭婕妤,一个是道王元霸的母亲刘婕妤(注:李元霸因病早逝,所以未参与宫廷争斗。),她们二个跟我甚是亲密。刘夫人前天派人来送礼物给我,我曾经问她朝政,他说张、尹二夫人与英、齐二王,如何要害秦王,用金银买通了有儿子的夫人,在皇帝面前撺唆。

我家郭、刘二妹还好些,那张、尹二妃等人都忙着帮齐王他们。知道秦王府谋略之士众多,因为忌惮他们的能力,所以李靖和徐茂功等,都调到外地做官。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虽然还在朝中做官,但是迟早被调走,如果这些人全部调走了,只剩下秦王一个人在长安城,则搞起他来如同摧枯拉朽,秦王无人可用。现在你每天做着秦王的官员,拿着他的俸禄,不想办法效忠,反而东奔西走,难道徐茂功和李靖真的像田光一样厉害,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吗?”

如晦正要辩解,只听家人报道:“老爷回来了。”徐德言进来见了礼,问道:“老舅好久不见,外面是谁啊?”如晦道:“是长孙无忌。”徐德言道:“他第一次来我这里,怎么可以让他独自坐在外面,我们一起到大厅去。”便对公主说:“你去准备饭菜来。”

大家到了大厅,徐德言和无忌相见了,真是英雄相聚,惺惺相惜。很快摆出饭菜来,大家入席,无忌将二王的事情,说给徐德言听。德言道:“这是家事,不比国政。常人都有处置的办法,何况天佑秦王,又有许多明贤辅佐,何愁不能成功?不知道你姊怎么说的?”如晦将公主的话,复述了一遍。

德言道:“此言不差,当我前天见到官府文报说,突厥郁射将几万骑兵囤集在河北,这只怕早晚要出兵,更不用说你们了。”无忌听了,心里觉得着急,连忙吃完了饭,见暴雨已停歇,赶紧催促如晦起身。德言道:“本该留着二位好好招待几天,只是此时并非闲聚的时候,二兄返回长安,这事还要抓紧处理,迟则生变!”如晦进房去谢了公主,就同无忌等人出门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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