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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1页）

无忌素知彭莹玉精明干练、仁义公正，他既这么说，事先必已调查清楚，决不致误报实情，默然半晌，道：&ldo;此事现在作何处理？&rdo;彭莹玉道：&ldo;朱元璋手握重兵，势力盛大，如彻查到底，明教不免因此分裂，于抗元大业异常不利，属下等不敢做主，请教主定夺。&rdo;

无忌茫然失措，道：&ldo;难道只能放纵朱元璋，任他胡为？&rdo;彭莹玉道：&ldo;明教义军素来自行其是，声势壮盛，总坛不能杀了他们首领，也不能以明教教规予以羁縻约束，只能任其自然。然而朱元璋此人极具野心，有问鼎之意，但为人心胸狭窄，成事后必然烹狗藏弓。&rdo;

无忌面色苍白，道：&ldo;我知道了，有劳彭大师走这一趟。&rdo;彭莹玉道：&ldo;能为教主效劳，属下之幸。教主虽然不在城中，但大家对教主仍是十分尊崇信服，一直等教主归来。&rdo;无忌摇了摇头，不再出声。彭莹玉见无忌再没有严词峻拒，心中暗喜，但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当下以军情紧急为由告辞而去。

谷中安静无事，岁月易逝，如此过了两年。这一日，无忌正于药圃除虫，听到近处雝雝雁鸣，抬头看时，却见杨逍一袭簇新的红绸衣裳，手上捧着的白雁正自伸长脖子，朝无忌叫唤。无忌直起腰身，神色惊疑不定，伸手去接杨逍递来的白雁。那白雁未被剪翼，杨逍一松手，就扑棱棱闪动翅膀，无忌吓了一跳，手握不稳，放白雁飞走了。杨逍伸手摘下落在无忌发上的雁羽，笑道：&ldo;怎的这么不小心。&rdo;无忌微愠道：&ldo;你来干什么？&rdo;杨逍自袖中取出一枝桃花，插在无忌鬓边，道：&ldo;桃之夭夭，灼灼其华。&rdo;无忌登时醒悟，纳采用雁，杨逍这是亲自求婚来了。

无忌手抚鬓边，晕生双颊，低下了头。杨逍深深一揖，道：&ldo;如今新帝即位，四海平定，在下马齿加长，中馈犹虚，诚心求娶姑娘，结发同心，白首不离。&rdo;无忌惊讶抬头，道：&ldo;新帝是谁？朱元璋么？&rdo;杨逍神色一黯，道：&ldo;现下还只能由他作恶，以后定有收拾他的时候。&rdo;随即又笑道：&ldo;咱们不说扫兴话了。我叫人把小团和潜光都带走，这里就只有咱俩了。&rdo;无忌忸怩道：&ldo;谁和你咱俩了，不害羞。&rdo;杨逍道：&ldo;是我说错了，夫妻一体，怎么能说是两人呢？该打。&rdo;提起无忌右手，轻轻的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无忌羞红了脸，挣扎缩手，杨逍只是不放，无忌也就任他握着了。

杨逍携着无忌的手一路走回草庐，空谷寂寂，再无他人。回到房中，床上鸳鸯枕合欢被熏得香喷喷的，角落处堆了几只朱漆描金龙凤呈祥衣箱，都上着锁。杨逍打开放在最上面的箱子，取出黑漆嵌镙钿瓜蝶百蝠妆奁，云烟如意金莲凤头鞋，八宝双凤翊龙花钗冠，蹙金绣如意纹双龙戏珠霞帔并大红百裥裙，仔细为无忌傅粉描眉，点脂贴额，缓鬓倾髻。杨逍俯身与无忌并头照影，镜中丽人娇艳无比，杨逍心中一荡，在无忌右颊吻了一下，取过腕钏缠臂套在无忌手腕，走到他身后，为他戴上凤冠，更换衣裙。

天色逐渐昏暗，杨逍点起红烛，红烛掩映之下，无忌云鬟低垂，星眼微朦，脸上惊喜羞涩之情，难描难言。杨逍勉强克制绮念，与无忌并肩跪在红烛之前，拜了三拜。杨逍低声祝祷：&ldo;明尊在上，弟子杨逍诚心娶张念慈姑娘为妻，日后长伴妆台，永不离弃。&rdo;无忌也低声道：&ldo;求明尊保佑我们执手偕老。&rdo;

杨逍在苦匏中满斟清酒，与无忌交杯共饮，饮罢，掷盏于床下，一仰一覆，预夫妻和顺，大吉之兆。二人相视一笑，并肩坐于床前。

忽然拍的一声轻响，红烛爆了一点烛花，杨逍笑道：&ldo;忙了半天，倒把最紧要的给忘了。&rdo;起来翻捣衣箱，取出两三件物事。无忌接过他手上一个形如苹果，拳头大小的瓷盒子。揭开盖子，里面有两个小人，做成一男一女的样子，赤身裸体地搂抱着坐在一起，栩栩如生，纤毫毕现。无忌嗔道：&ldo;这是什么鬼东西。&rdo;杨逍将两个小人拿出来摆弄，笑道：&ldo;这是为夫压箱底的功夫，请夫人不要嫌弃。&rdo;无忌听杨逍戏谑，心底情意流转，眼中秋波盈盈，含羞横了他一眼，拿起另一个盒子。打开看时，却是满满的一盒药粉，放在鼻端轻嗅，又点了一些放进嘴里，口中逐一报出药名：&ldo;熟地黄、蛇床子、肉苁蓉、山茱萸……&rdo;望到另一件银制匙样的东西，奇道：&ldo;你身子不适么？要借助药物器械？&rdo;杨逍笑道：&ldo;这些都是世俗礼仪，避免毛头小子见到美丽姑娘，无力应战，虚度春宵。&rdo;杨逍将两个盒子并银托子交给无忌，道：&ldo;请夫人收好，以后留赠我们的女儿。&rdo;无忌蓦地想到杨不悔，脸上闪过一阵黯然之色，垂头不语。杨逍知他心中郁结，道：&ldo;都怪我，瞎说什么。今日咱们大喜之日，不要提这些伤心事。朱元璋，我是不会放过他的。&rdo;搂着无忌在怀，柔声私语。

红烛燃尽，月光横斜，从窗中照射进来。杨逍起身宽了衣裳，向着无忌作揖再三，道：&ldo;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相烦夫人行个方便。&rdo;无忌听他疯言疯语，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杨逍头一低，吻在无忌盈盈带笑的唇上，辗转厮磨。无忌情生意动，搂着杨逍道：&ldo;杨伯伯。&rdo;杨逍一顿，道：&ldo;你叫我什么？&rdo;无忌脸上绯红，低声道：&ldo;夫君。&rdo;杨逍大喜，不再拘着性子，恣意而为，进出无定。无忌勉强承受，腰如风前柳，身似涌浪舟。

无忌偶然一抬头，惊见杨逍眉心间隐隐有一层黑气，几疑自己看错了，伸手去拉杨逍的手，探得他脉象虚浮，登时吓了一跳，道：&ldo;杨伯伯，你……你怎么了？&rdo;杨逍紧紧抱着无忌，低声道：&ldo;对不起。&rdo;无忌突然明白过来，心中伤痛不已，轻声道：&ldo;夫君……杨伯伯……你终是不肯放过我？&rdo;杨逍微微苦笑，松手滚开床侧。无忌长叹一声，伸一掌贴在杨逍后腰，一掌贴在他前胸，将自身真气输入杨逍体内，助他驱除毒素。随着真气运转，无忌渐感内力涩滞，到后来，似有无数钢针在经脉中穿插，直痛得满头大汗，眼见杨逍面上黑气渐退，心神一松，再无力气，软瘫在床上。

杨逍将无忌抱在怀里，取帕子替他抹去额上汗水，神色不定。这毒是杨逍所下，用的却是无忌的方子。当年大都万安寺，为救被困的六大派，无忌曾配制一份无色无味的麻药交由范遥，用以骗取&ldo;十香软筋散&rdo;的解药，事后杨逍求得药方，另行添加烈性药物，做出这等侵肌蚀骨而又无色无味的麻药来。无忌内力深厚，毒性隐而不发，而杨逍刻意催运内力，加深毒性，再趁着无忌内力微虚之时，将毒性传入。

无忌强忍痛楚，道：&ldo;第三个抽屉里有瓶解毒丹，你拿出来，自服三颗。你体内残余毒性虽微，但仍要小心。&rdo;杨逍依言取解毒丹吞下。无忌见他服下解□□物，微微一笑，想去拉杨逍的手，然而全身骨节酸软，举起一根手指也无力气。杨逍为无忌穿上自己的贴身内衣，伸手与他十指交握，柔声哄道：&ldo;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你先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rdo;无忌幽幽叹了一口气，道：&ldo;我不恨你，只恨自己命苦，无力自主。&rdo;声音越来越低，终于闭上双眼。杨逍将无忌紧紧抱在怀里，眼泪水一滴滴流下来，落在无忌的脸上，又沿着无忌的脸颊，流上了鸳鸯枕，道：&ldo;我今生负你良多，来生你再来找我，我一定加倍对你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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