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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蛟行潭底（第1页）

根本没有时间管凌霜如何，从一个先天高手的手中逃脱的机会来之不易，方岩毫不犹豫的冲下了悬崖。这是初秋时节，很多树很多枝叶很结实，这是方岩这些天在思过崖的感受，现在要用来救命。

风呜呜的响，耳膜胀的厉害，方岩竭力想抓住一些树枝，但伤势让他的感觉越来越模糊，最后只觉得漂浮在云端……方岩没有被树接住，因为悬崖石缝里根本不可能长出什么大树。树木和藤蔓虽然承担不住高空坠落的冲力，好在能减缓下落速度，更幸运的是悬崖底下是一面巨大的水潭。

通常情况下高空落水是没有生还可能的，重力加速度带来的冲击力让水面变成了一块铁板，脆弱的人体拍在水面上只有一个结果，骨断筋折、内脏爆裂。

失去意识的方岩孤零零的飘在水面上，鲜血在慢慢洇散开来。黑暗中亮起了一双眼睛，然后一道水线飞速而来，这居然是一条长约五十丈的蛟龙！这是汇龙虎上天地灵气而生的灵兽，浑身黑色的鳞片，四爪寒光闪闪，只是头上无角，不可飞行变化，其他与龙并无二致。

就在即将抓到方岩的瞬间，一个无形的大球嘭的出现，包裹住方岩向水中缓缓沉了下去。像在圣山天池中一样，若利用真如之石开辟出一块空间，成为了一处避难所。

奇变突发让蛟龙一顿，但它毕竟是通灵神兽，并不畏惧任何奇怪的东西。庞大的躯体极灵巧的转了个弯紧追大球，瞬息之间已经到了潭底。

毫无预兆的，一根幽蓝色的冰锥自下而上突然生出，急刺蛟龙眼睛。冰锥与水色融为一体，几乎无法察觉。蛟龙反应极快，头一偏将冰柱撞碎，就是这么一缓，大球已然象潭底落去，水中隐隐约约竟似有一处房屋！

蛟龙自水中腾身跃起，巨大的身躯将水潭搅动的波浪滔天，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怒吼，原来那晚发出吼声的便是这条蛟龙。悬崖绝壁象传声筒一样把声音放大传向天际，一时间龙虎山皆惊。

漫天水滴雾气中有处空白地带，细看才能发现是一个水做的透明人形，如果不是体内时常流转过一阵青黑色，当真是极难发现。水人就那么悬在空中与蛟龙遥遥相对，尽管体型有着千百倍的差距，水人气势上居然还略占上风。

“小爬虫，你趁我阴神出窍吞吃了我的法体，我在你走蛟化龙时碎斩了你的内丹，结果你我在这潭底相持了十余年，谁也奈何不得谁。今日天降宝珠是个机缘，也该做个了断了。”水人说的是人话，但发出的绝不是人声，更像水泡汩汩冒起时的声音。阴神出窍后最怕法体不存，一旦如此必须在七日内借尸还魂、或者夺舍，这水人却在法体被吃后存在了十余年，真不知是超乎想象的何种境界，当年必定是超凡入圣的大修行者无疑。

十余年前就到了走蛟之境，这蛟距化龙只有一步之遥，已经是极厉害的灵兽，却被碎了内丹，更不知为什么碎丹却不死，这倒也是异数。灵兽修炼需要渡过天地人三劫，天劫为雷殛，地劫为天敌，人劫则是个很奇怪的劫数，说易极易，说难又极难。人劫也叫封正，只要人说一句“你像人”之类的话，就是功德圆满，万一那个人没这么说，千年道行立刻毁之一旦，又要重头来过。黄鼠狼、狐狸之类的想修成人形，就向人讨封。但蛟龙就不喜欢化成人形，它们宁愿选择入海化龙的方式，就是走蛟。但是走蛟比封正要危险的多，因为蛟在由江入海前会褪掉一身麟甲，入海是就已经是龙身。但在这个过程里，它们的肉身极端脆弱，尤其对所有的铁器有着极大的恐惧与敬畏。常言的“斩蛟”就是趁着走蛟褪麟时以剑斩之。

水人神存形散，蛟龙形存丹亡，这一人一蛟其实都受了致命伤，这十余年修行再无寸进，不过是以半休眠的状态在潭底苟延残喘而已。前些日子龙虎山不知为何陡生异象、山根动摇，这一人一蛟才醒来，于是有了半夜的那一声大吼。

今天从天而降的球里他们感受到了两仪宝珠阴阳调和的力量，这力量可以帮助他们慢慢的修复阴神或者内丹，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得到。

此时蛟龙巨大的身躯一扭，尾巴向水人抽击而来。嘭的一声，水人被抽成了水雾，顷刻间又在另一处重新凝结。蛟龙毫不停留，迅捷无比的上前一抓，水人再碎。

如此翻翻滚滚数次，而后凝结成的水人明显小了一圈。蛟龙的体力近乎无穷无尽，但水人的每次凝结都要耗费元气，蛟龙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蛟龙举爪再次抓来时，水人不再化为水气，而是双手连挥，上百道冰锥、雷电、风刃平地而起，啸叫着卷向了蛟龙，举手投足间瞬发出百余记不同属性的道法，放眼整个龙虎山也不知道有几人能做的如此潇洒从容。

但蛟龙毫不躲闪，任凭这些道法打在身上只发出叮叮当当的一片急促声响，那玄黑色的鳞片连颜色都没变。龙鳞，特别是成年蛟龙的黑色麟加可以免疫绝大多数道法，如此炫目的道法攻击不过等于给他挠痒痒而已。

炫目不过是障眼法，水人毫无烟火气的向前一指，一道若有若无的灰光直贯而出。这不是水行冰霜之类的道法，甚至不像任何道法，因为它不是有，而是无，是可以湮灭一切的无！

身体强悍如蛟龙也不敢当其锋芒，巨大的身躯居然极为灵活的一扭一闪，在空中硬生生弹了开去。但五十余丈的身躯任凭如何迅捷也躲不过灰光，数片麟甲汽化为无有，里面的血肉爆裂开来，如同在空中下了一场血肉暴雨。

这道湮灭之光发出后，水人的形状明显又小了一分。它这个形体完全是用道法填充支撑，每消耗一丝道法就等于少一丝生命力，实在是伤人伤己。

一人一蛟打了十余年交道，彼此间无比熟悉。他们很明白，今天这一战没有任何花巧可言，完全是在两败俱伤的玩命，是拿自己的生命力与敌人对耗！结局很简单，赢者取得想要的一切，输者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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