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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棋写时光(第1页)

褚嬴到了乌鹭山景区,看到景区入口有一位大爷,褚嬴抱着远心曼临上前问话,才知是因为有两个人进山失踪,附近的村民才让他在这里看守,不敢再让人进去。

褚嬴忍不住问道:“那失踪的人,就不找了吗?”

“怎么没找,昨天报警后,有三个派出所的警员,先后进去找人,到现在都没出来。电话也打不通,谁也不敢再进去了。他们还在商议有没有什么好法。商量了半天,最后他们用绳子绑着,一头在外,一头在人身上,人进去后倒是出来了,可是什么也没找到。有一个不信邪的,丢了绳子进去,又是没出来,真是邪了门了。”

褚嬴这才注意到,入口处十几盘的尼龙绳堆的一米高的小山。原来是进山防丢用的。褚嬴想到昨天的梦,若真是像梦里的小孩说的那样,就是知道内情,也没有办法出来。以前最多也就是时光和我进去出不来,现在其他人也出不来,就好像一个旋涡无底洞,丢进什么东西都吞的干干净净。这可怎么好,褚嬴禁不住有些自责,乌鹭山怪事不断,终归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他正犯愁,侧眼瞧见影子忽然浮现出来,它不是无端出来的,它看起来很是紧张,褚嬴从没有见它这样的神情,以前它凉薄的,兴奋的,得意的,偏狭的,愤怒的,自信的,什么样子都有,可是它从没有这么在乎的神情,似乎它被什么给呼唤着,显得非常专注,在意,甚至沉迷。它朝着乌鹭山的入口走去,并没有示意褚嬴,褚嬴便追过去道:“喂,我还没准备好呢!”

褚嬴慌忙中扯住一条麻绳的头道:“大爷,我进去瞧瞧。”

“不行啊!”

“放心,带着绳子呢,丢不了。”

“那也不行,村长交代了……”

褚嬴哪里听他那么多,只看影子在前面走的飞快,便小跑着跟过去了,看守的大爷见他进去了,也不敢追过去,只是道:“好奇害死猫啊,找死的人,阎王爷也赶不走。”

他们进山走了十几分钟,影子忽然停下,回头做了个放下的手势,示意褚嬴丢掉手里的绳子。褚嬴道:“不行,会迷路的。”

影子有些生气,冷笑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走,但它每走十几分钟,总会见它莫名其妙的停下来,好像在专注的搜寻什么,期间它三次让褚嬴丢下手里的绳子,褚嬴就是不肯,它对此越发恼火,而后不在理会褚嬴,仍是向上走,偶尔会挺一次,有时是一两分钟,有时会停十几分钟。

终于走了近一个钟头,将近山顶的地方,它有了笑意,它眼前有一道狭窄的小溪,它在水面上点了几下,褚嬴好奇走上前去,水中竟然有棋子的影子,影子轻蔑看了褚嬴一眼,又摆了几个子,是一道弃子题,意思还是让褚嬴丢了绳子。

褚嬴已感觉出它让自己丢掉绳子,一定有原因,但又不敢信任它,影子手上又极快的摆了一局棋,棋局纷乱错杂,好像蛛网盘结。

褚嬴顿时理解了它的意思,道:“你说这里面的路很复杂。”

影子又匆匆摆了一局棋,局势胜负难分,黑白都如坠迷雾。

“你意思是,你能看到这里的路很复杂,但是有这个绳子,你就看不清了。”

影子做了一个对号的手势。

“不急,我先看看,你怎么能在水里摆棋呢,而且平常也没见你下棋,你摆的是谁的棋?”

影子耐心的在边上等着褚嬴好奇的像个孩子似的在水里下棋,一会儿他惊喜地道:“真神奇,我心里想的棋局,就会出现。”

影子手一挥,水面重归于镜,继而它又连续在水中摆了五局棋,而后水中便映出了褚嬴梦中小院荒凉的情形。

褚嬴震撼在当场,他惊讶的不是醒着还能看到梦中的情形,也不是水里忽然出现奇怪的影子。而是他懂了影子想传达的意思。影子是在告诉褚嬴,它可以用棋局记录一段时光,褚嬴此刻的惊讶程度,不亚于看到时光的神之一手,神之一手在褚嬴眼中不止是一手的玄妙,还有放下胜负之心的境界。而此刻他看到的不单单是几局棋,几个信息,影像,而是如果以此类推,它可以用几局棋记录一段岁月,它是不是就可以在棋盘上写下千年的时光……而昨晚的梦中,那个孩童说的,千年,这里真的可以看到一千年吗?

影子似乎有意炫耀,还未待褚嬴平静,就匆匆在水里又摆了二十几局棋,水中就出现了乌鹭山山路的叠影,进而每盘棋上它添上几子,去掉几子,那山路转瞬就变的面目全非,又浑然天成,丝毫看不出真假的痕迹。

“这就是人进山会迷路的原因。可是为什么呢,如果水里的景象改变是你在操控,那这山中的景象,也有一个人操控不成?”

影子摇摇头,将棋局揽收,又铺陈出去,窄窄一条溪脉中,星云流转,棋局千变,再不是一局棋,几十局棋,而是自然流动的棋局,与昨晚在幽玄山谷中所看到的情形如出一辙。

但是影子不敢细看,只一会儿,便忙抚平了波影子,还显出很累的样子,当下体力不支,便消失回到花体中去了。

只留下褚嬴喃喃道:“你要说的东西太多了。”也许世上的幸福,痛苦,情义,道德,对褚嬴来说共情困难,但棋语传达的信息,他比人类敏锐百倍千倍,他能听懂影子棋局里想说的信息。甚至影子没有说的,他也感受到了。

影子是想说,他前面摆的,不过是小小的棋局,而那星云般的棋局,才是一盘真正的大棋,这盘棋,影子在其中,时光在其中,可能自己也在其中而也未可知。

影子还说了,乌鹭山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同根同脉同局,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乌鹭山是不由自主的在流动。

影子还说了,他无力驾驭那样的棋局,更无力破局,但是它能看到,能感觉到这山中藏着的棋脉。

可是影子没有说的,褚嬴疑惑的是,为什么它能感觉到,而自己感觉不到。还有那梦中的“小洞天”,褚嬴此时想到,难道指的就是这个吗?

又是谁,把围棋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他轻轻捋了捋远心曼临的叶子,又看了看手中的绳子,要放下吗?万一卷入其中,不能抽身怎么办?风险太大,在棋中,自己是肯定不会冒这样的险。何况此时可能关系性命。可是他又莫名想放下的冲动。

踌躇之下,他思量道:“如果是时光,他会怎么做?”,说完就笑了道,“他在这里,也许还会想到怎么把人救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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