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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淮朝这小青年逍遥一笑,问:“怀墟呢?”
不远处,四面皆落帷幔的小亭中,传来男子干净至纯的声音:“这里。”
小亭中,一张石桌,四张石凳,三盏清茶,香气袅袅扑鼻。居中的位置已经坐了人,看上去等了有些时候了,却不见不耐,他一身白衫,竹簪束发,简朴至极,然五官艳丽精致到近乎带上锋芒,叫人不敢直视。
陆屿然和商淮前后落座。
这两位都是平时显山不露水的大人物,见一次面不知得隔上多少年方能见下一面,只是大人物之间,向来不寒暄,不叙旧,开门见山就是正事。
陆屿然掀眼问:“这次因何事而来?”
“入关前,我的人应当已经交代过了。”
陆屿然手指敲了下桌边:“交代得不够清楚。”
怀墟身上的气质很是特殊,异域之人很爱到处展现自己的“相”,就如方才那个似的,这个真正厉害的倒不这样。他穿得随性,浑身上下连块值钱的玉玦都寻不见,从骨子里透着清矜,可偶然间流露出的威仪足与陆屿然平分秋色,盛到压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本质与权利场融合得恰到好处的感觉。
商淮看向这位在自己脑海中留下过深刻印象的人。
怀墟。
薛呈延,异域少女皇灵漓的道侣——昔日十万深山养得最好,天赋最高的小公子。
相较第一次见面,变化可真够大的。
“此次要寻之人,名唤奚荼,出身我王榜排名第七的溶族,他在九州逗留百年,而今他父亲亡故,按他族中规矩,该唤他回去主持大局。”怀墟如此说。
陆屿然饮了口茶,提唇笑了下,弧度很淡:“你我不是来一趟,想找人,先说实话。”
正因为打过交道,知道能让这两位同时上心的,会是怎样的事。
这位贵公子眼梢一压,落出一种肃肃之意。
对他们而言,时间是最为珍贵的东西,陆屿然抽不出多长时间管这事,怀墟也在九州耗不了多久,因此权衡须臾,他瞥来一眼:“族中出了变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妖骸,我们有了新的进展。”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向来不必面面俱到。
果然跟这有关。
陆屿然皱眉,须臾间将怀墟上下所说几句话结合到一起,问:“溶族,是你们最新查到的,能够压制妖气的东西?”
怀墟颔首,若有似无地补充了句:“也只是稍微压制。要看血脉强度。”
陆屿然了然:“这位奚荼,就是你们要找的,而今溶族之中血脉等级最高的人?”
怀墟揭了揭茶壶的盏,不置可否。
外域不看天赋,看血脉,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跟妖骸确实更有本源之相,而两界在这件事上都吃过亏,而今也算是达成共识,各自都在寻找解决根源的方法。
涉及到妖。
陆屿然从前便在意,现在更为敏感。
“如何找人。”他径直问。
“王族之中血脉感应。先锁定州城位置,再用他们族中的特殊感召找。”
“需要几日。”
怀墟终于笑了下,他笑起来时,眉目舒展,惊人心魄的美丽,然而这种美来得相当轻慢,上位者之间大权在握的倨傲不受控制流露出来一些,他看了看陆屿然,道:“放心,不必你催,我不会在这停留太长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血脉感应需要五日,招人约莫三四日。顺利的话,不出十日,我便会离开九州。”
陆屿然吐字:“灵漓的手谕。”
触及“灵漓”二字时,怀墟神色很淡,他静了会,从袖子里拿出一卷波动惊人的卷轴,压着眼递给眼前人。
而今这九州。
也唯有陆屿然,能泰然自若接这一道手谕。
好似一场王与王之间隔空的交接。
陆屿然将卷轴递回去,颔首,起身,抿了口置凉的清茶,将杯盏放回石桌上,眉略一扬,视线警告似的压迫着整座庭院:“茶我喝了,人你们找,告诫好你手底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这里是九州,不是任他们作威作福的王族领地,敢惹出什么事,别怪我来带人。”
大概是人在屋檐下,急事要紧,也大概是强者与强者之间底线会放得极低,怀墟最终也起身,沉吟着道:“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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