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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公将手中的红泥块儿递过去道:&ldo;许大人方家法眼,请看一看,这种红泥的出处和用处。&rdo;
许方庆赶忙道:&ldo;不敢。&rdo;说着,伸手接过红泥仔细看了看道:&ldo;回国老,此土名为红胶泥,出产在洛阳附近的河南县,因其粘和力强。所以,专门用来搭砌冶炼金属所用的炉膛。&rdo;
狄公双眉一扬:&ldo;哦。那么,搭砌融银炉,是不是也要用这种胶泥呢?&rdo;许方庆道:&ldo;正是。不管是善金局,还是民间的金银器制作作坊使用的大小融炉,都是灰砖混合这种红胶泥搭砌而成。&rdo;
狄公脸上露出了微笑道:&ldo;非常好。有劳许大人。&rdo;许方庆施礼道:&ldo;卑职告辞。&rdo;狄公冲许方庆一拱手道:&ldo;狄福,替我送客!&rdo;狄福将许方庆送出门去。
李元芳兴奋地道:&ldo;大人,我真是服了!您说得丝毫不差,红胶泥是搭砌融银炉的,几万斤木炭是烧火之用。如果能够在沙府找到失踪的银匠,那就完全可以证明,善金局劫案的幕后主使,就是沙尔汗!&rdo;
狄公沉吟片刻道:&ldo;元芳,我们再访沙尔汗府!&rdo;
沙府中高搭灵棚,阖府举丧。往来吊唁的王公大臣络绎不绝。沙尔汗的夫人钟氏薄施脂粉,一身缟素,虽然乌云微乱,满面含悲,仍难掩其绝色天姿。她站在棺椁灵位旁,向祭拜之人回礼。
脚步声响,一名管家飞奔而来,在她耳旁低语几句,钟氏吃了一惊,轻声道:&ldo;赶快迎接!&rdo;说着,疾步向灵棚外而来。
狄仁杰在李元芳的陪同下站在灵棚外。钟氏快步走来,袅袅娜娜地行下礼去道:&ldo;妾身不知国老、大将军驾到,未及远迎,望乞恕罪!&rdo;狄公赶忙道:&ldo;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rdo;钟氏站起身来。
狄公道:&ldo;沙大人一代巨匠,英年早逝,实是令人扼腕。请夫人节哀顺变。&rdo;钟氏低泣两声道:&ldo;谢国老抚慰。&rdo;
狄公对元芳道:&ldo;元芳啊,我们去给沙大人上柱香吧。&rdo;元芳点了点头。二人在钟氏的引领下走进灵棚。狄公、元芳在沙尔汗的灵位前上了三炷香。
狄公对钟氏道:&ldo;夫人,请借一步说话。&rdo;钟氏低声吩咐了管家几句,对狄公道:&ldo;国老,请到二堂。&rdo;
狄公点了点头,冲李元芳使了个眼色道:&ldo;元芳,你在府门前等我。&rdo;元芳会意。钟氏引着狄公向二堂走去。
后园中一片寂静,五辆样式古怪的马车仍旧在后堂前一字排开。车身已经全部完工,从外面看就像是个铸造铁器用的模子。后堂顶上人影一闪,李元芳身体倒跃,飞快地从屋顶滑了下来,双脚勾住回梁,身体倒挂而下,舔破窗纸向堂内望去。
原来堆积在东墙根下的大批木炭,只剩下了一半;西墙根下的红土也不见了。李元芳身体倒卷落地,将窗纸上的洞撕的大了一些,闪眼向里面望去。堂内空无一人。李元芳深吸一口气,刚想转身离开,忽然,堂内发出阵阵轰鸣。元芳吃了一惊,赶忙凑眼向堂内望去。
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后堂的西山墙在轰鸣中缓缓打开,露出藏在里面的一条暗道,矮子率领几名家丁模样的人端着畚箕从暗道中冲了出来。矮子低声催促着:&ldo;快,动作快点儿!&rdo;家丁们跑到炭堆旁,用畚箕盛满木炭,转身向回跑去。李元芳看到如此情形完全呆住了,想不到沙尔汗府里居然有如此机关。
这厢只听见钟氏一声惊叫道:&ldo;善金局大火不是意外!&rdo;
狄公缓缓点了点头道:&ldo;正是。一批神秘的袭击者早已暗伏于善金局之内,他们先动手杀死了局内所有官属,劫走制器用的金银,最后,放火将善金局烧成白地。&rdo;
钟氏颤声道:&ldo;也就是说,我丈夫沙尔汗是,是被人杀死的……&rdo;
狄公深吸一口气,未置可否地道:&ldo;而今,圣谕下达,此案由本阁负责办理。&rdo;钟氏望着狄公,缓缓点了点头道:&ldo;妾身明白了,您是有话要问妾身。&rdo;
狄公笑了笑道:&ldo;夫人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儿不错。&rdo;钟氏道:&ldo;请国老放心,妾身一定知无不言。&rdo;
狄公点了点头道:&ldo;沙尔汗大人的出身是哪里呀?&rdo;钟氏道:&ldo;国老可知西域三十六国有个大月氏国?&rdo;
狄公道:&ldo;我知道,月氏国靠近波斯,其国王差斥与我天朝交好。&rdo;钟氏道:&ldo;国老真是博闻。我丈夫沙尔汗便是月氏人。&rdo;
狄公道:&ldo;哦,那他又是怎么来到天朝的呢?&rdo;
钟氏双眉微蹙缓缓忆起:&ldo;听他讲起,二十多年前,月氏国内大乱,刀兵四起,百姓无以寄托。当时他只有十八岁,父母都在变乱中被杀,无奈之下,他背景离乡漂泊在外,从一名大食银匠学艺,因他心灵手巧,很快便干出了名堂,沙尔汗这个名字在西域三十六国盛传开来。后因仰慕天朝文明,他积攒了一些资财来到洛阳。当是时,洛阳城中金银制器之技方兴未艾,他开了一家金银器作坊,制作精致的金银器皿,深受洛阳城中王公贵胄的喜爱,没过多久,他便被召入善金局,两年后,得圣上眷顾擢升为将作大监。&rdo;
狄公点了点头道:&ldo;是这样。那夫人也是波斯人吗?&rdo;钟氏道:&ldo;妾身就是洛阳本地人,是我夫到洛阳之后才嫁与他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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