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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事发（第1页）

农村有个麦忙假，为期15天，在六月中，端午节前后，正好是收麦子时期。今年麦忙假的头一天，恰好是五溪的十四周岁生日。

上辈子的今天，五溪并没有过生日，当时，妈妈盛霏一病不起，家里闹成一团，一片阴云密布。

站在三叔家的饭店门口，五溪冷然地看着一个女人笑眯眯地向她走过来。她穿着白色短袖衬衫，深灰色一步裙，染成黄色的头发束在脑后。

卢珍——这个名字在五溪唇齿间咀嚼，她仿佛尝到一丝铁锈味，就像母亲临终前嘴角溢出的血。

二十五岁的卢珍，已经有了一个父不详的儿子，寡淡的长相，但是有看起来很亲切的笑容，所以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可是，盛霏却是折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卢珍是饭店的领班。一早就听说老板二哥家的女儿要在饭店请生日宴，时间快到了，她终于在门口等到这个看起来跟她父亲姬文山长得十分相像的女孩。虽然女孩看起来冷冰冰的，可是她依然一脸微笑地迎上去。

“你是二哥家的五溪吧？长得跟二哥真像！快进来吧，外头热！”一口一个二哥，叫得还真是亲热。五溪心下冷哼，实在想撕下她那张脸皮。磨了磨牙，五溪并不看她，淡淡道：“你去准备吧，我等同学。”

卢珍还想说什么，五溪皱皱眉，她很有眼色地顿了顿，仿佛并不在意五溪使唤奴仆的口气，仍是笑眯眯地说：“好的好的，我马上去准备。”

卢珍进入饭店大门之前，转身又看了一眼五溪。老天爷对这个女孩真是太好了，长得好，气质好，父母疼爱。父亲有钱有地位，母亲漂亮又有好工作，真是好得……好得让人忍不住想破坏！

卢珍仍然带着温文的笑，进了饭店。

五溪带了个傻瓜相机，这是她让大哥帮忙借的。她和同学拍了好多照片，其中还有几位服务员的合影等。

五溪家已经没有地了，实在是没有人种。往年农忙的时候，都要请人帮忙收割、播种。去年麦忙假的时候，五溪去帮忙抱麦秸秆，结果胳膊上全划出一道道的印子，疼了好几天，可把文山夫妻两个心疼坏了。后来两人一合计，就把生产队的地都退了，家里不再要地，腾出时间可以做其他事情。

所以大家都在忙农活的时候，五溪一家人也没闲着，都在忙各自的事情。五溪天天在家呆不住，这家跑跑，那家跑跑，没几天就晒黑了好几个度。

这天晚上，一家人吃过饭，几个邻居来家里聊天，文山陪着大家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地里的活。五溪带着弟弟妹妹爬到平房顶上，铺着席子，躺着看星星。

五溪不记得有多久没这么悠闲了。房顶上冲过了水，消了暑气，席子也用凉水擦过，她全身放松地躺在席子上，后背舒服地贴着席子，双手枕在脑后。耳边是弟弟妹妹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院子里偶尔传来邻居叔伯们的说笑，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美好得仿佛还在梦中……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使得几乎陷入瞌睡中的五溪一下子睁开了眼，她静静地等着，心跳得有点快。是母亲盛霏接的电话，挂了电话，她对文山说：“老三家的打来电话，说让你去一趟。”

五溪一个激灵，翻身而起，蹬蹬蹬下了房顶，说：“妈妈你也去！”不能让爸爸自己一个人去。

盛霏看向女儿，看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的眼神，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点点头，对文山说：“我也去看看吧，电话里听声音不对。”

父母都走了，弟弟妹妹欢呼着跑去看电视——终于没有人管他们看电视了。五溪却再没有悠闲的心情。头顶上巨大的吊扇转着，发出呼呼的风声，五溪没有感到一丝凉意，只觉莫名的烦躁。

已经很晚了，爸妈还没有回来，五溪赶着不情愿的弟弟妹妹去睡觉，自己也熬不住，迷迷糊糊睡下了。

夜里闷热，空气也黏嗒嗒的不舒服。五溪一直没有睡踏实。半梦半醒间，听到大门的铁环当啷响，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在黑暗中等了一会，确定是爸妈回来了。她开了灯，迎出门去。

文山见她走出来，皱眉道：“怎么没睡？是吵醒你了吗？”

五溪抿着唇，没说话，眼睛看着妈妈，盛霏没好气地问她：“你说说吧，你都做了什么？”

五溪心下轻叹，这样敏而慧的妈妈，这样通透的妈妈，当年是得多么绝望，才把自己逼上了死路。

文山还是云里雾里的，五溪说：“妈，你先说说三叔家的情景。”

电话是三婶颜芝打来的，文山和盛霏直接去了饭店。到了那里，颜芝和几个服务员正揪着一个女人打，那女人披头散发，白衬衫被扯开，露出里面奇怪的内衣，一只鞋子还挂在脚上，另一只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文山一见现场混乱不堪，立马退了出去，顺手把在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的老三文都拉走。

盛霏看出被打的那个女人正是领班卢珍。她上前拉住颜芝，又喝止了其他几个女服务员，道：“多大的事，值当在这里闹成这样，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好在这是在收银台后面的办公室里，单独一间，不至于让客人围观。可即便这样，传出来的动静也让一些客人探头探脑。

盛霏在这个大家庭里虽然是二儿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妯娌之间却对她很是信任，有什么事都来找她，也愿意听她劝。颜芝狠狠喘了几口气，抹了一把脸，拿出几张照片，对盛霏说：“二嫂，你看看这些照片，要不是小徐拿给我看，估摸着用不了多久，这家饭店就要换老板娘了。”

照片的主角就是那个叫小徐的服务员，二十来岁的女孩，很会摆姿势，端菜，摆盘，传菜，忙来忙去，四处都有她的身影。

重点是她的背后。

有几张照片，卢珍出现在小徐身后，厨房门口，收银台前，包间门口，同时入框的，还有三叔文都。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不会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但是眼神之间，肢体之间，却是明晃晃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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