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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生日,该上的班还是要上,穿戴整齐以后,南安照旧推着那辆陪了她四年的破单车穿过早高峰的车流,九点半准时出现在&ldo;时光机&rdo;的门口。
时间尚早,另一个店员小陈还没到,许陌上也不见踪影,南安锁好单车,轻轻推门进去,把披散下来的头发编成一根乌油油的麻花辫,到柜台后面取了抹布和水擦桌子。
三张圆桌擦完,楼上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许陌上顺着楼梯走下来,脸上湿漉漉的,嘴角残留着一点雪白的牙膏沫,显然是刚刚洗漱完,眼神还有些迷蒙。
&ldo;早。&rdo;见桌旁站着个人,他随口道了声好,等看清是南安,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两分亲昵,两分清醒,余下的全是心不由己的向往。
&ldo;早啊。&rdo;南安把抹布投进水盆,两根湿润的细手指拈起桌上的塑料袋,&ldo;吃早餐了吗?我这儿还剩了个包子。&rdo;
巴掌大的小包子,握在手里只有淡淡的余温,许陌上低头咬了一口,尝出是她喜欢的香菇白菜馅,清淡而朴素。
&ldo;喝咖啡吗?&rdo;他慢慢啃着不怎么美味的早餐,抬手从材料架上取了袋磨好的咖啡粉,&ldo;朋友送的,味道还不错。&rdo;
包子配咖啡……也行吧,南安&ldo;嗯&rdo;了一声,拧了抹布继续擦拭桌面。
预热咖啡机,清洗管道和漏斗,预热咖啡壶,铺过滤纸,倒咖啡粉,许陌上对这些步骤早就烂熟于心,手上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乱,思绪却似湖面的雨脚般纷乱如麻。
全产于古巴水晶山的cubita咖啡,近两年才进入国内市场,锦城这样的小地方还买不到,蒋涵知道他的喜好,巴巴寄了过来,哄着他多说点南安的事,美其名曰分析病情,说白了就是好奇心作祟。
&ldo;我从来没听过你用那种语气说起什么人,那女孩是第一个。&rdo;
这是蒋涵的原话,言之凿凿,笃定得让人百口莫辩。
究竟是哪种语气呢?许陌上本能地不愿深究,只把全部的心思花在手头这杯咖啡上。
&ldo;好了吗?&rdo;南安闻着香味过来查看进度,眼睛亮亮的,蕴着笑意。
许陌上点头,找出两只圆圆的白瓷杯接咖啡,反手拉开一格抽屉,好像还要找什么东西。
满满一杯倾注着加勒比海风味的香醇液体,滚烫滚烫的,像一颗爱恨炽烈的心,伴着这颗心一起出现在南安眼前的,还有一份连夜准备的礼物。
&ldo;生日快乐。&rdo;许陌上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ldo;本来想送点别的,想来想去还是这个比较适合你。&rdo;
是余华的《活着》,黑底白字的封面凌厉又大气,书名旁边印着鲜红的作者签名,像落在钢刀上的一滴血,凝结着无数苦难。
南安愣愣地接住这份礼物,视线穿过眼前朦胧的咖啡热气,与许陌上平静的目光纠缠在一起:&ldo;为什么是这本书?&rdo;
许陌上端起第二杯咖啡,饶有兴味地反问:&ldo;为什么不是这本?&rdo;
&ldo;这个故事太苦了。&rdo;南安知道他不会为这种事生气,于是说了实话,&ldo;我不是很喜欢。&rdo;
&ldo;那是因为你只看见苦难。&rdo;许陌上对着杯口缓缓吹气,神情悠闲散淡,&ldo;悲痛和苦难只是一部分,它还有更重要的内核。&rdo;
&ldo;比如?&rdo;
&ldo;比如坚强,比如生命的韧性。&rdo;
南安垂下眼帘,抿了一口咖啡,浓密的睫毛把眼底的复杂的情绪遮得严严实实,许久没有说话。
她的嘴唇很漂亮,形状饱满,线条清晰,上嘴唇正中间有一块小小的凸起,好像叫唇珠,书上说那是美人的特征,许陌上盯着那片红润湿热的软肉,喉结偷偷地上下滑动。
他抬起手,想擦去她唇上的咖啡渍,伸到一半却停住了,转而落到她缎子似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ldo;回去休息吧,今天给你放假。&rdo;
&ldo;今天可是周末。&rdo;南安又喝了一口咖啡,嘴唇越发红艳,像一枚熟得恰到好处的果子,用不着尝,光是看着就知道有多甜。
&ldo;有我和小陈两个就够了。&rdo;许陌上微微向前倾,手肘支在柜台上,把距离缩得很短,&ldo;你好好看看这本书,我们有空再聊聊。&rdo;
直到喝完咖啡回到家里,南安才明白许陌上的这份礼物有多重。
上午十一点,客厅里依旧很安静,她换了鞋躺进沙发里,一手夹着烟,一手细细摩挲那本《活着》,吸了半根烟,翻开第一页,一张对折的信纸出现在眼前。
她第一次见到许陌上的字,字迹很端正,却透着一股飞扬的气势,开头连个称呼都没有就直奔主题‐‐
&ldo;这只是一份单纯的礼物,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你不用多想,也不必排斥。
如果我真要借这个来劝你振作,大可以选其他更温和的治愈系作品,毕竟你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过多的刺激对你来说就是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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