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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泽回到营帐之中,一点也不意外灵儿在他的帐中。慢悠悠的走进去喝了杯茶,这才娓娓道来,“看门小厮交代,昨日三更时分,杜鉴书确实出了营帐,但是去了哪里不清楚。而且,杜鉴书表面上和杨风没什么关系,但实则两人是同乡,经常一起喝酒聊天。不过因为杨风为人板正刚直,担心外人说他趋炎附势,所以一直瞒着众人,而且杨风曾在春狩之前找杜鉴书喝酒时,说起自己小儿子夭折之事,提到过定国公府,恐怕杜鉴书是这世上唯一知道此事与定国公府有关之人。”
灵儿从苏景泽进门开始,就眼巴巴地看着苏景泽,希望从他口中听到一些顺利的消息,可是苏景泽偏偏行事不紧不慢的,急死个人!灵儿只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眼巴巴地瞅着他,希望他良心发现,赶紧交代实情,也让她放心。
听到此等消息,灵儿终于放心了,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太好了,线索总算没有断!这么说来,陷害杨风、伪造信件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杜鉴书了。”灵儿定定的看着苏景泽。
苏景泽茶杯举到了嘴边,却顿了顿,深深地皱了皱眉,“郡主决定将事情推给杜鉴书?”
灵儿闻言,眉眼低垂,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语气有些轻,“昨日,我派人盯着徐正宏和杜鉴书的营帐,杜鉴书出了营帐之后,是去了徐正宏的营帐。而去徐正宏营帐的人还有另外一个,是惠贵妃身边的康公公。几乎可以确定,是惠贵妃等人策划了这次刺杀,而杨风也是他们杀害的。虽然我还不明白惠贵妃这次为何会这般冲动,但是也有可能是我们错估了她,或者是她有什么别的、我们没想到的目的,我们不得而知。但我能确定的是杜鉴书不是什么好官!”
灵儿从袖中拿出一张纸,“这是我昨日派人回京调查的,徐正宏和杜鉴书这些年来,做官办案、为人处世的一些案例。徐正宏还好,除了收受贿赂,结党营私,并未干出过什么草菅人命的坏事。而杜鉴书,儿子杜宇,好色浪荡,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甚至害的一位无辜姑娘因此丧命,姑娘父母不平,想去报官,结果却被杜鉴书找的打手双双杀害!昭昭天日,朗朗乾坤,他一个从四品少卿尚且如此无法无天,倘若他以后再晋升了官职,这京城还有王法公理吗?”
苏景泽接过灵儿手中的纸张,低着头仿佛在很认真的查看,神色却晦暗不明,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手中的纸张,温和的笑了笑,“我没有怀疑过郡主的意图,只是觉得有些不解,郡主明知道伤害你和世子的人就是惠贵妃,却甘心放过他们?只是惩罚一下一些不重要的棋子?甚至都算不上是他们的左膀右臂!”
苏景泽盯着灵儿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徐正宇,这次的事情,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显然和他也脱不了干系,郡主甘心放过他?”
灵儿笑了笑,“我刚刚便说过了,徐正宇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倒是杜鉴书,害群之马。有些人活着,可以造福苍生;有些人活着,却只会危害百姓。这种人,实在没有活下去的必要。”顿了顿,灵儿耸耸肩,“至于惠贵妃,我虽不在京城,但也听说了她不少丰功伟绩,无论是从私人角度,还是从社会层面来看,自然是不能留着她的。但是这次的事件,我们没有她与此事直接相关的关键证据,贸然行事反而会让她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诬陷她们母子,其心可疑,也会让秦帝更怀疑我们,得不偿失。”
苏景泽听到灵儿的话,笑容加深了几分,虽然不确定灵儿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但是不得不说这话说得很有几分道理,冷静而理智,机智而客观。“今日,我在外面稍微透露了一下对于徐正宏的怀疑,然后就看到惠贵妃为了保住徐正宏,而尽心尽力地搜寻有力证据,帮他撇清关系。徐正宏是太仆寺寺正,官职不算高,却统领了整个太仆寺,如果失去了他,齐王手下便会少一片茂地。表面看上去,似乎更方便我们收拢人手,实则十分冒险,因为惠贵妃等人一定会拼尽全力保住这块肥地,搞不好我们反而容易损兵折将、得不偿失。而郡主让我故意透露这个消息,也是为了迷惑惠贵妃,好让他们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徐正宏身上,方便我们对杜鉴书下手吧。”
闻言,灵儿笑了笑,“丞相大人真是通透睿达呀!”
“哪里哪里,比不上郡主足智多谋。”苏景泽笑着向灵儿拱了拱手。
“那这次的事情就决定交给杜鉴书了?”灵儿试探性的问。
“不,这次事件的幕后真凶本来就是杜鉴书!”苏景泽坚定的说。
灵儿微微一愣,然后明白过来,苏景泽的意思是,杜鉴书本来就是幕后真凶之一,这次的事情倒也不算冤枉他,只是可惜没有办法将其他人一起绳之以法。“对了,关于野兽的运动轨迹,还有究竟是谁在昨日巳时投喂了野兽,这些都查出来了吗?”
苏景泽遗憾的摇了摇头,“那小厮只是个看门小厮,平日里进不去杜鉴书的营帐,不知道更多详细信息,也不知晓,究竟是不是杜鉴书将野兽运进狩猎场地的。至于我让周大人和郑大人查访野兽痕迹一事,野兽被运来后应该是养在附近的山上,离营地较远,所以没有人发现它们的痕迹。只有郡主遇袭地点附近有些痕迹活动,而其他途径痕迹都被毁了,估计是被幕后真凶以狩猎行进路线为由遮掩了过去。至于不在场证明,当时大家都在狩猎,很多人都相互分开,独自行动,也很难证明有人独自去投喂了野兽。”
灵儿紧紧地皱了皱眉,“如此一来,我们就只能依靠□□之毒了。”言罢,定定地看着苏景泽。
苏景泽微微无奈笑了笑,带着些宠溺的味道,“明日,我会以皇上亲自审讯为由,召集所有大臣及家属在篝火晚会会场集合,到时还要麻烦郡主将□□之毒处置妥当了。杜鉴书昨日出门穿的是一件棕灰色万福如意外衫。”
灵儿微微瞪大了眼,“丞相大人在禁卫军中拥有如此至高的权利,还用得着小女子亲自操劳?小女子又何德何能帮丞相大人如此大的一个忙呢?”
苏景泽微微皱眉,“那这可如何是好呢?我的人已经被我派回城,去接清风阁的卖货小厮了解情况了!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来完成此等重要之事!”
灵儿微微侧头,看着苏景泽身后,站在门口望风的凌宇、凌宣、凌风、凌云四人,嘴角默默地抽了抽,从第一次见四人的时候,灵儿就看出来了,苏景泽这几个手下武功都不凡,绝非是泛泛之辈。又瞅瞅苏景泽的脸色,完全没有撒谎的丝毫愧疚之意,最终妥协到,“罢了罢了,毒药之事,我会解决的。不过,杜鉴书明日恐怕不会轻易认罪,到那时就只能从他的贴身小厮身上下手了,这件事就只能交给这件案子的主审官,丞相大人了!”灵儿特意加重了“主审官”三个字的读音,然后在苏景泽拒绝之前先一步迅速的溜出了营帐。
苏景泽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的报复心还真强,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凌宇看着灵儿离开的身影,又悄悄回头望了望苏景泽的笑容,暗自腹诽到,“身边没有人了?那我们都是死人了吗?明明就是想捉弄一下玉净郡主,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自从遇见玉净郡主,公子说谎的能力日渐增长,这脸皮的厚度也日渐增加!”
凌宣闻言无声地瞪了凌宇一眼,示意他少说话,别乱说。
第二日,苏景泽去找秦帝,表示已经知晓幕后真凶究竟是何人,希望秦帝召集文武百官,共审嫌犯。然后灵儿的人趁杜鉴书离开营帐,而郑松尚未进入营帐之前迅速找到杜鉴书穿过的那件棕灰色的衣服,在右手袖肘处倒上□□之毒。
而周学义拿下杜鉴书的贴身小厮后,因为贴身小厮有两人,为防止串供,便由周学义和禁卫军统领王威分开审讯。而不久之后,王威拿着一份摁了手印的审讯报告交给周学义。周学义看着审讯供词上,贴身小厮说,杨风并未在杜鉴书面前提起定国公府一事,想起昨日审讯看门小厮时,他分明说过,在门外听到,杨风确实提起过定国公府买走了所有桂花糕,但并未多言,也没有表示任何对定国公府的怨恨。心下已明白了大半,知道这是想把定国公府摘除在外,免得秦帝借题发挥,发落定国公府。
周学义拿着审讯供词,虽然心中已明白事情真相,但面上一丝不显,仿佛没看出任何问题,便直接前去向苏景泽和秦帝回禀。
之后才有了会场上,急转直下的问罪,和清楚明了的直接证据,以及惠贵妃等人被戏耍一番的懵逼与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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