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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刘老头气噎，他来是想好好和她讲理，结果倒像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只得转向刘氏，&ldo;梅子，栓子爹呢，让他出来，爹就和他说一句话好不好？&rdo;，

烟杆里的烟剩下最后一截，他舍不得，大拇指将其摁灭，也不怕烫，刘氏眼眶泛热，刘老头身上穿的是她前年做的衣服，衣衫泛黄，上边有许多烟点，刘氏记得他收到衣服的时候甚是开心，当着全家人的面又夸又笑，而今年，黄菁菁置备的娘家礼在黄菁菁屋里，怕是不准备让她回去了。

她声音干涩得厉害，喊了声爹便说不出话来。

黄菁菁气不打一处来，人都要卖你还一副百依百顺的模样，&ldo;老三媳妇，有什么话出去和你爹说，别在我眼前晃，我是不管你了，你要回娘家就回，大不了给老三再娶个，咱家算不上多富裕，也不是穷得吃不起饭的人，怕有一长串人排队呢。&rdo;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口子都口实心善，被卖了也是活该。

刘氏脸色苍白如纸，颤抖着唇，局促不安，&ldo;娘。&rdo;

黄菁菁没理她，朝屋里唤栓子，&ldo;栓子，梨花，出来，奶带你们滑雪去。&rdo;

刘氏娘家的事她不管了，要卖就卖，卖了再给周士仁娶个泼辣的，谁少了谁不能过日子啊，不然她帮了人，还以为她恶毒不讲情面呢，她缓缓走向西屋，侧目和周士文道，&ldo;你三弟妹要回家就让她回，老三要跟着我也不拦，就当没生过他儿子。&rdo;

周士义原本不敢出门，听了这话坐不住了，见黄菁菁进屋，他忙从炕上站起身，低着头，耷拉着双耳，&ldo;娘，我……&rdo;

&ldo;别解释，你们两口子要走就走，栓子和梨花我会好好待他们的。&rdo;从炕上抱起梨花，一只手牵着栓子走了出去，她一句话故意说给院外的刘老头听，周士义在家又如何，没她的意思，刘老头知道人在家也见不着。

树林里的雪被磨得光亮平滑，梨花小，在边上看着栓子滑，拍手乐不止，&ldo;奶，我什么时候才滑雪啊，哥哥好厉害。&rdo;

黄菁菁撑着木板，慢慢往前挪动了一步，抬头道，&ldo;等梨花五岁的时候就可以了。&rdo;

梨花掰着手拇指，眼睛亮了起来，黄菁菁心头一软，找了个大的木板，让梨花坐在上边，蹲下身，双手推着木板往前滑，笑道，&ldo;梨花可以坐着滑，坐稳了啊。&rdo;

速度越来越快，梨花身板稳不住，差点往左边倒下不过孩子反应敏捷，意识到危机立马做出应对，重心□□，立马稳住了身形，惊呼自己的聪慧，她咯咯大笑，&ldo;奶，好玩，好玩。&rdo;

不远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周士仁眼角盈泪，边上的周士文肃着脸，声音平静，&ldo;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娘素来强势，从不肯低人一等，这么多年，你啥时候看她抹过泪，把四弟撵出门她心里不好受，你和三弟妹如果和她起了隔阂，她面上若无其事，心里不知如何伤心，小时候凡事她挡在我们前边，舍不得我们吃点苦受点累，你把三两银子应下的时候没为咱娘想过，她舍不得儿子吃苦，结果儿子却被别人背负巨债。&rdo;

&ldo;大哥，我……&rdo;周士仁张了张嘴，周士文打断他，&ldo;我知道你为了三弟妹着想，不想三弟妹难受，但先和娘商量商量，姜还是老的辣，娘还能不帮你去帮外人？刘家难道除了三弟妹就没其他人了，别人家都是儿子挑大头，刘家倒好，要女儿女婿挑大头。&rdo;

换作其他人，周士文不会说这么多，岳家能帮则帮，但刘老头摆明了欺负人，这种时候就要多想想，做好事没错，但头脑发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ldo;你出去听听外边人对这件事的评价，尽孝心常被人称赞，你这次尽这么大的孝心，看看有没有人称赞。&rdo;

&ldo;外人不会觉得你和三弟妹孝顺，只会认为你们傻。&rdo;

天色清明，远处的黄菁菁步伐趔趄摔了下去，然后就听到梨花和栓子的哭声，&ldo;奶，奶。&rdo;

周士文大惊，抬步飞奔，&ldo;娘……&rdo;

周士仁怔怔抬起头，跟着跑过去。

黄菁菁倒在雪地里，脸色发青，没有丁点血色，周士仁双眼发热，泪流不止，&ldo;娘，娘。&rdo;

蹲下。身，无声落泪。

&ldo;三弟，快去叫大夫，我把娘背回去。&rdo;周士文探了探黄菁菁鼻息，呼吸微弱，但没断气，他把黄菁菁扶起来背在背上，仓促吩咐栓子，&ldo;你和梨花慢慢回来，我先背奶回去。&rdo;

话完，背着黄菁菁回了屋子。

周士仁不敢耽误，边哭边去找大夫，闹得村里人尽皆知：黄菁菁晕倒了，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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