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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接出书版手打内容‐‐‐‐
第六章1997年,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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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后的一个晚上,高翔与孙若迪刚买好电影票,正准备入场,手机响起,是于佳打来的:&ldo;小高,你现在忙不忙?&rdo;
他稍微走开一点儿:&ldo;于老师,有什么事吗?&rdo;
于佳的声音沙哑得厉害:&ldo;我有一个不qg之请,想麻烦你现在开车送我去一趟刘湾,帮忙把我女儿接回来。&rdo;
&ldo;小安怎么会在刘湾?&rdo;
&ldo;她离家出走,我到处找她,刚才接到梅姨打来的电话,才知道她到了刘湾。我拦了好几辆出租车,都拒绝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对不起,我只有找你,请务必帮我这个忙。&rdo;
他回来将票jiāo给孙若迪:&ldo;对不起,若迪,我有点儿事得先走了。&rdo;
两人好不容易才有一次约会,孙若迪当然不高兴:&ldo;是不是你妈妈打来的?要是宝宝需要人照顾,我可以跟你一起过去帮忙的。&rdo;
他匆忙地说:&ldo;是别的事,你一个人看电影吧,等会儿打车回去,我先走了。&rdo;
高翔赶到于佳说的位置接到了她。残冬时节,连日y雨绵绵,于佳这次颇为láng狈,裤管上溅满了泥点,一双高跟皮靴踩得看不出本来面目,挽起的头发有些散乱。她坐上车,瘫倒在座椅上,显然疲惫已极,毫无以前腰背笔直、仪容高雅的风采。
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她:&ldo;于老师,我必须多事问清楚,小安为什么会离家出走?&rdo;于佳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面无表qg地说:&ldo;我丈夫向我提出离婚,小安大概认为婚姻破裂的责任在我,是我bi得她父亲远走西藏。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跟我讲一句话,前天她偷拿了钱去火车站买票,准备去成都,然后转车进西藏到她父亲那里去。好在乘警看她年龄太小,及时拦住她,通知我去火车站把她接回来。她要到9月才cha板上学,我不能成天在家看着她,没想到她今天又跑掉了。&rdo;
高翔一时有说不出的恼怒:&ldo;女儿正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闹离婚。于老师,请恕我直言,你们真是一对我无法理解的父母。&rdo;
&ldo;别来教训我,&rdo;于佳疲惫地说,&ldo;我对发生在我女儿身上的事qg一样无法理解。&rdo;
他被堵得哑口无言。
&ldo;我知道我说过我们不必再联系这句话,根本没有理由要挟你来管这种闲事,可是我实在不能把不相gān的人扯进这件事里来,只好一再厚着脸皮跟你开口了,我真的很抱歉。&rdo;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只好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高翔和于佳赶到刘湾时,已经是深夜时分,村子里安静至极,唯一亮着灯的就是梅姨家里。她和晶晶、左思安坐在东边厢房里各自看书、做作业,看到他们进来,左思安迅速低下头去。
梅姨站起来使个眼色,三个人走到了西边厢房内。&ldo;我劝了她好久,她答应跟你回去。不过,她还是坚持要马上去看她爸爸。&rdo;梅姨叹了一口气,&ldo;就是这么小的时候,才有这份固执。&rdo;
于佳惨淡地一笑,没有说话。晶晶突然跑了过来:&ldo;其实小安姐姐要是不想回去,就住我们家跟我做伴多好。&rdo;
梅姨瞪了她一眼:&ldo;你不想想小安的妈妈有多担心她。再说小安留在我们这里怎么上学?赶紧去做作业,大人说话不许乱cha嘴。&rdo;
晶晶嘟着嘴老大不服气地出去了,梅姨对于佳说:&ldo;于老师,你别介意小孩子说的话。&rdo;
于佳摇摇头:&ldo;谁都看得出我女儿不愿意理我,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怎么会怪一个诚实的孩子。&rdo;
高翔试探地说:&ldo;如果小安想去看她父亲,你可以陪她去,你们也正好当面沟通。&rdo;
&ldo;说说倒是容易。从她出事到现在,我请了无数假,积压了大堆工作,不打招呼提前结束出差跑回家,已经完全没法儿给领导和同事一个合理的jiāo代。除非我辞职,否则目前不可能抽出时间带她去西藏。&rdo;
&ldo;这样的话,你能不能跟她父亲沟通一下,让他劝小安暂时放弃这个念头,等他回来。就算他想跟你离婚,也得亲自回来办手续吧。&rdo;
&ldo;你知道左学军去的是西藏什么地方吗?阿里。大片的高原无人区,原始落后,通信时有时无,断断续续。他又存心回避,我差不多半个月能跟他通上一次话已经很了不得。他对他女儿说的不过就是好好在家待着补习功课,等9月开学之后上课不要掉队,甚至没有象征xg地说一声&lso;你妈妈很辛苦,你要听她的话&rso;。&rdo;
高翔与梅姨互相看看,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些话显然在于佳心中积郁已久,一旦开始,再难停下来:&ldo;是的,我不算是一个好母亲,我不是那种把孩子当成一切的女人。我有自己的工作,还想gān出一点儿事业来。我每天上班路上要花一个半小时,经常要出差。小安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由她父亲照顾,他送她上幼儿园、小学,从来没离开过她。为了让我安心工作,他去挂职锻炼时,又把她带到清岗来读中学。&rdo;
提到这一点,她神qg黯淡,他们同时想到在清岗发生的事qg,更加无法开口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于佳才用平淡的口气接着说:&ldo;他对女儿付出得更多,女儿对他的感qg远比对我深,一直如此。那件事qg以后,我很愧疚,我想补偿她,给她更多的关心,能做的我全做。我推掉工作,请长假去清岗陪她,一有时间就花三四个小时转两趟长途车去刘湾看她,赔笑脸找门路为她办转学手续,可是我做再多也没有用,她就是不愿意理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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