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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是以，看到后半场我便有些跑神，放眼望去，楼下场子里一干大老爷们倒是看得两眼赤炼精光，听得一个长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对一旁面色蜡黄的男子道：&ldo;怎么样？李爷觉得这新出的角儿如何？粉面桃腮，看这两下子想来那韧性也是极好的……&rdo;跟着嘿嘿笑了两声，小胡子在风中得瑟出那么几分不正经的味道来。

一旁蜡黄男子似乎联想到什么跟着心照不宣笑了起来，又道：&ldo;陈爷如今觉得这武生不错是因着一旁没个比照，如若这武生被放在秦楚馆里，恐怕便不够比了。&rdo;

&ldo;哈哈，李爷这么说恐怕是没见过这武生卸下妆的模样吧？&rdo;那小胡子陈爷满面泛油光，得意道：&ldo;我和这戏班子李老板熟识，昨日里在后台叙旧，恰巧瞅见这武生还未上妆，那眼睛叫水汪汪肤色叫水当当啊，我敢说和那秦楚馆里的麝怜小相公不相上下。&rdo;

那蜡黄男子登时来了劲头，两眼放光，&ldo;真的？竟能和麝怜比？那麝怜可算得是秦楚馆如今的头牌啊！&rdo;忽地又猥琐一笑，&ldo;就算样貌比得，这&lso;功夫&rso;……嘿嘿，又怎么比得上？&rdo;

我托腮看这二人讨论得热烈，不由得起了好奇，转头问绿莺，&ldo;秦楚馆是哪里？&rdo;以我这十来年看戏的经验瞧来，这台上武生的功夫已是上乘，竟然还有人功夫比他要好，那自然要去拜会拜会。

绿莺面上一红，眼神旋即躲躲闪闪，一会儿看脚面一会儿看屋顶，支支吾吾了半晌，方才在我专注的眼光下含糊答道：&ldo;秦楚……就是……就是那个……都是男子的地方……&rdo;

都是男人的地方？武术教馆？酒肆？我疑惑看她。

绿莺一跺脚一扭头道：&ldo;就是只有小倌的勾栏院！&rdo;

&ldo;嗳？小倌？&rdo;我怔了，勾栏院我晓得，不就是花楼嘛，只是小倌是什么东西？

绿莺干脆眼一闭心一横对我如此如此那般那般详尽解说了一番，听罢我仍无真实感，男子和男子，可如何在一起厮混呢？

遂，当下一拍桌，&ldo;走，我们去秦楚馆瞧瞧。&rdo;眼见为实，况，我如今闲闷得慌，好容易发现个有趣新鲜的物事，不去瞧瞧实在对不住我自己。

绿莺一听却惊得不行，伸手便来拦我，&ldo;使不得啊，大小姐使不得！要叫老爷知晓非得打断奴婢的腿不可！&rdo;

我怜悯摸了摸她的头，&ldo;那就不要让爹爹晓得呗。&rdo;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转不过弯来？

我素来行事干脆利落，当下便找了间绸布庄换了身公子哥儿的行头，再将绿莺打扮成小厮的模样，一摇一摆便奔着那秦楚馆去了。虽然我以为女扮男装泰半是自欺欺人之举，糊弄不了多少人，但是，有钱便是大爷不是？

我正待踏入这花红柳绿的秦楚馆，门口迎来送往的老鸨便伸手拦住我，客气道：&ldo;这位姑……小店只招呼男客。&rdo;

我折扇一开掩面一笑，身后绿莺递上一锭金锞子，那老鸨立刻笑成了朵黄灿灿的波斯大丽ju，&ldo;公子这边请这边请！&rdo;

我点了点头，&ldo;要上等雅间。&rdo;

老鸨连连称是，&ldo;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公子揽月阁请。&rdo;

我以扇掩面一路行来，放眼望去果然满路满堂皆是男子和男子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眉目传情，遂由衷生出一种欢欣感慨‐‐原来我嫁不出去的缘由不在我自己身上，想来扬州城中不愿娶我的公子老爷太半都在这秦楚馆里。现如今原来男子都喜欢男子了，难怪，难怪……

绿莺一路紧紧拽着我的衣摆跟到雅间里，那表情竟像浑身被跳蚤啃着一般作孽。

&ldo;不知这位公子要点哪位相公？&rdo;老鸨陪笑将一摞牌子放在我面前。

我瞥了眼，闲闲坐下翘起脚，道：&ldo;就要你们那个功夫最好的麝怜。&rdo;

绿莺一时连连咳嗽，那老鸨一顿，为难道：&ldo;可是不巧，刚刚右面天香阁里方才来了位公子亦说要唤麝怜。&rdo;

我放下一张银票，豪迈道：&ldo;我出双倍。&rdo;

那老鸨眼珠子一下便粘在那银票上，撕都撕不下来，忙道：&ldo;好好好，老身这就把麝怜叫来。&rdo;

看着她颠颠儿掩门出去，我左右看了圈这屋子，除了纱幔多了些，颜色艳俗了些，香粉味浓了些，其它倒还好，靠墙居然还有一个书架，上面还摆满了书。

我随手便抽出一本来，翻开绢皮封面，几个大字赫然撞入眼帘‐‐&ldo;龙阳十八式&rdo;。再往下翻，便都是些春宫画儿了，一式一式画得倒还颇详尽，细微之处亦勾勒了出来，我顿时有种幡然大悟之感，原来龙阳之癖便是这般。

一旁绿莺一脸要哭不哭耐人寻味的表情，&ldo;小姐，你如今还怀着身孕，若有闪失，叫小莺可怎么交待？&rdo;

我忙安慰她道：&ldo;不妨事，我叫那麝怜来就是想看一看，和他说说话，不会对他行这十八式的。&rdo;

话音刚落，绿莺脸色更作孽了，喃喃道：&ldo;小姐便是想行也没这条件。&rdo;

此时，老鸨敲门进来，满面尴尬道：&ldo;这位公子，怕是要对不住了，天香阁那位公子说要出三倍价钱点麝怜。秦楚馆里别的没有，俊俏的相公有的是，要不您看看点个其他的相公？&rdo;

我心道，沈家别的没有，银子倒是真不缺，遂道：&ldo;我出四倍。&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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