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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章（第1页）

一路上，梁玉只管问些乡间生活的事情，比如袁家在本地的风评，比如本地特产，又比如亩产等。说到熟悉的话题，林母渐渐放松下来。梁玉一个哄皇帝跟吃饭一样的人，令林母如沐春风，路行到一半，林犀也被引了来参与讨论。因为梁玉从收成引着林母说到了卖田地，又说到了林父身上，说到林父也读过几天书，顺势谈到了本地的文教。以及贡士、县学、府学等等。

等到了林家，梁玉一眼望去，心道：【比我家当年可破得多啦。】

林家旧宅还算整齐，不过已经卖了，现在住的很局促的土屋，矮、土墙被风雨侵蚀得几乎没了棱角，窗户也开得很小。梁玉道：&ldo;就是这里了吗？&rdo;

林母往外一瞧，点点头，瞳孔骤然缩了起来！梁玉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余光瞥了林犀一眼，这孩子又一张阎王脸了。还没入门墙，已与袁樵练成了一副师生相。

林母看的是一个中年的男子，这是梁玉幼年时非常熟悉的一类人，精明外露的乡间能人。大概得是个里正，看来林家母子之前日子过得可不大好。

凳子摆下来，林犀抢先下了车，站到了里正面前。

里正看到这一队车，也是很惊讶：&ldo;嚯，你们已经搭上府君的车了吗？那管家还找我来做什么？我就说，你犟得也够了。从来民不与官斗，你生得再好，也是土里刨食的，一辈子也未必有这样的车坐。何如依了府君呢？也好让你娘过两天好日子。&rdo;

林犀的脸色黑得像锅底了。

梁玉下车的时候，里正还在絮叨：&ldo;你拿了几回乔也够啦，府君加了三回价了，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呢？再端着架子，惹恼了贵人，仔细鸡飞蛋打。如今你的身价，能顶五个标致的婢女了。也是府君会做人……&rdo;

梁玉觉得听到这里就差不多了：&ldo;府君会不会做人我是不知道，我知道他一定很会做官了。&rdo;

里正吃了一大惊，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直愣愣地看着梁玉：&ldo;你、你、娘子是谁……&rdo;

林犀闪身，遮在梁玉身前，从鞋子挡到了下巴，给梁玉留下大半张脸来跟里正对视。梁玉抬手拍拍他顶心：&ldo;收拾东西去，咱们回去。&rdo;

里正明白过来，这他娘的不是府君家的车！急切地说：&ldo;可不敢这样！府君……&rdo;

&ldo;告诉你们府君，读书种子是国家的瑰宝，该由天子遣使持节以聘。&rdo;

里正一脸茫然。

梁玉道：&ldo;他买不起！&rdo;

林犀耳朵一阵发烧，快步钻进了土屋。小院儿围墙很矮，高高低低好些个脑袋被八卦、马车吸引了过来，都来围观。内里有两个有见识的老人，看了车，小声说：&ldo;袁家的。&rdo;

里正如梦初醒！他娘的！袁家，惹不起的！里正对梁玉拱拱手：&ldo;娘子说的话小人也听不大明白，就去对州府派来的人讲。&rdo;他有心再问梁玉的字号，以免李刺史问起时不好回答。梁玉已经对林母道：&ldo;收拾好了？那就走吧？这屋子还要吗？&rdo;

林母环顾四周，用力摇了摇头。

梁玉笑道：&ldo;走吧。咱们回家了。别难为办事的人啦，王吉利，你跟着这位郎君走一趟，将我的话告诉府君。再送一张帖子，过两天我请他吃雄黄酒。&rdo;

王吉利笑嘻嘻地答应了。

待上了车，林犀捏紧了拳头，小声说：&ldo;夫人过奖了，我，一定发奋。待晚生学有所成，世人自然知道，不必先予我虚名激励。&rdo;

&ldo;我那是夸你吗？&rdo;梁玉不客气地说，&ldo;知道待价而沽么？要是有人说你为了攀高枝拒绝府君，你满身上口都说不清啦。人心呐！&rdo;

林犀一点就透，心中一震：【我当潜心修习。】

林母脸色也不好，还强打着精神向梁玉道谢。梁玉心道：【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耿直了，不好。】想掰这个性子，又觉得养个学生，还是盼他是个好人，才不会辜负老师。可学生太正直了，又怕他吃亏。

梁玉左思右想，觉得有一个聪明的学生比有一个教八遍还不会叫&ldo;娘&rdo;的儿子也省心不到哪里去。怒道：&ldo;儿女都是债！就不能又聪明心地又好吗？&rdo;

梁玉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到袁宅的时候，又笑了出来：&ldo;管它呢，反正阿犀落到我家了。&rdo;

既然要当成学生来养，梁玉与袁樵就给林犀将一切打点妥当。

先是，袁樵择定了日期，发帖子告知亲朋，请大家来观礼。王吉利当天傍晚赶了回来，带来了李府君的名帖，李府君表示明天亲自登门来道贺。

紧接着，袁樵让袁先与林犀重新见过。袁先称呼林犀为&ldo;弟&rdo;，词儿令梁玉越听越觉得耳熟‐‐这不是三郎给你写信用的话吗？你记性还挺好啊？！

这却是冤枉袁先了，袁先此时的心情与当年的桓嶷差不太多，用词自然相近。

李府君可是第二天就亲自带着贺礼上门了。他觉得自己倒霉极了，加了三次价没能买到可心的人，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他已经被激起了一点好胜之心。猛地被一刀子扎了个透心凉‐‐皇帝他姨妈来抢人！

那肯定是强不过的，那位是什么人呐？真能杀官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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