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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伊霍之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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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于王庭迁徙到西北后，生存的问题接踵而至。

卫律指责李陵有资敌嫌疑，李陵在东北方向攻打乌桓的计划倒像是替汉军吸引其注意力，好为汉军截杀乌桓创造条件。

单于召李陵问讯。

李陵的妻子是先单于女儿，这次陪他一同到单于庭领罪，在匈奴荒芜之地，唯有这个女人叫他留恋，不管他做什么选择，她都一如既往地支持他。

也因为她的存在，他得以安然在匈奴生活三十年，躲过历次王庭斗争和政敌迫害，这一次也许他在劫难逃，为单于掩护右翼的成功竟被卫律抹黑成通敌的阴谋，可见多年来卫律对他的戒备、防范有多深，他稍一冒头便会被丁零王迎头暴击。

到了王庭才知道，单于要他攻打乌孙赎罪，卫律附和说这是大单于的仁慈，而且不违背李陵不与汉作战的投降条件。

李陵盘算片刻，乌孙在肥王翁归靡的治理下，又有汉朝通过丝路的支持，国力蒸蒸日上，这直接威胁到了迁至西北的王庭安全，从战略角度基于长远考虑，匈奴都应该削弱乌孙的发展。

“单于能给我多少兵马？”这才是李陵担心的问题，他的属骑不过两万，如果单于不能给他配备更充裕的兵力，他绝不是乌孙的对手。

“我会再给你三万骑兵，全部由你辖制。”卫律迎着李陵难以置信的眼神，五万匈奴精骑是他当年在汉朝时指挥人数的十倍，他的眼眶不禁湿了，这称得上知遇之恩了吧。

铺天盖地都是匈奴即将入侵的消息，乌孙贵族迫切地等待肥王召集会议，如此昂扬的情绪竟给了翁归靡一种错觉，他以为他的臣民会支持他调遣骑兵和李陵一较高下，所以当几个小王提出要押解解忧公主和冯夫人到单于庭以求单于息怒的时候，他竟气得说不出话。

右大将站了出来，他娶冯夫人为妻，谱写一段琴瑟和谐的佳话，“我想问问诸位，是不是你们的夫人也要陪解忧公主和冯夫人到单于庭请罪呢？汉朝这些年不少资助我们，你们的女人用着和长安贵妇人一样的胭脂水粉，你们吃着玉门关里的细粮，当我们的部族因为享受了更好的生活而被宿敌谴责，你们是不是也应该为此分担呢？”

那些跳梁小丑再不言语，右大将在乌孙地位甚高，仅次于国相和大禄，又属世袭，便代表了很多人的态度，此时的右大将甚至比代理昆莫的肥王更有话语权，因为当年解忧公主和左夫人之约，肥王的儿子没有继承权，便使得他作为昆莫发布的命令没有效力。

“草原上的汉子不会用自己的女人换取牛羊，匈奴若战，吾便战之。”

肥王将请解忧公主修书长安，请汉朝皇帝发兵乌孙，和西域联合剿杀匈奴的战略构想竟突然有了实现的可能。

战争的烟云在乌孙草原上空漫布，阴谋的气息却开始在长安城盘踞。

四月十七。

谁能想到，一场并不严重的疾病能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它毫无预兆地夺去了年仅二十一岁的刘弗陵生命，自前天休朝到皇帝阖眼，前后不到三十个时辰。

刚刚及笄的上官皇后茫然地坐在皇帝身边，她无助地看着宫里忙来忙去的人，皇帝的神态安静，他只是睡着了，你们的动作轻一些，别搅扰了他的清梦。

她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和皇帝没有子嗣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平稳了十来年的朝局又将开始新的分裂和聚集。

“敲丧钟吧。”光禄大夫丙吉小声建议丞相，大司马大将军不在，丞相是百官之首，这时候田千秋已经去世，曾任大司马大将军府长史后任大司农的杨敞升任丞相。

杨敞环顾四周，把目光投向光禄勋张安世，众人心中都有盘算，谁应该继位皇帝不能确定，局势尚不明朗前，草率的表态只会成为日后政敌掘你坟墓的口实。

“大将军回到长安前，绝不可敲响丧钟。”长史田延年厉声驳斥丙吉，他朝张安世递了个颜色，“我这便去请大将军还朝，在此之前，宫中人等一律不得进出，委屈众位大人了。”

张安世面无表情得请上官皇后将三宫禁卫的兵权交给他，“田大人请速回。”

霍禹和信使早在路上，他现在要做的是确保三辅安稳，左冯翊田广明与他相交最深，此时可作倚赖，他要嘱咐田广明若有煽动民情的儒生这时候该抓就抓。

愚儒误国果不虚言，田延年自傅介子事对儒生治国再不抱幻想，当年皇帝封傅介子为义阳侯遭到儒生集团反对。先帝罢黜百家后，以儒生掌太学，如此朝议时儒生便有话语权，他们认为傅介子类似国家恐怖主义的行径应当受到谴责，此举若成风气只会导致汉朝在西域失心失德。

丙吉因为和旧太子的关系被儒生尊为长者，刘据的形象在儒生们的刻意渲染下近乎神化，这时提议敲钟便是昭告天下宗亲皆可角逐皇位，田延年果断制止，封锁消息，便是要他们不能在霍光回到长安前聚集成声势。

大司马大将军回来，一切便都好了。

他从没睡过这么沉，以致霍禹连着叫了两次都没叫醒，霍禹太大声怕惊扰了父亲，可小声又不起作用，他在外庭焦急踱步，父亲毕竟是老了。

“大公子，再叫一遍吧。”

霍光已经从卧房出来，看使者和儿子脸上都有泪痕，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陛下驾崩了。”

这个六十岁的老人披散着长发，光着脚，花白的胡子，月光下，如遭五雷之轰。

“父亲，哭出来吧。”

你看那水里的鸭子，表面上游得四平八稳，可蹼子在水下片刻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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