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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主教和他的子民（第2页）

阿瑟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脸色顷刻变得煞白，就算在经受七年的折磨过程中，也没有如此过。海塞塔也从未见过他的反应会如此强烈。而阿瑟在这一刻又经历了沉重一击之后，浑身再也没有一点力气，一下子瘫在了地上，痛苦万分地闭上了眼睛。

“我已料到如此了，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已想到了。我每一次忍受他的折磨，就更加确定了我的想法。海塞塔，你让我和这个魔鬼混在一起任他蹂躏任他践踏，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海塞塔，这都是因为你，我怎能宽恕你呢！”

“请你宽恕我吧！看在主的份上，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你宽恕我吧，阿瑟！”海塞塔哭喊着跪到在牧师脚下，忏悔着自己的过错。海塞塔带着近似疯狂的绝望把阿瑟的头紧紧地揽在胸前，正贴在红字的位置上。牧师想把头抽出来，但海塞塔抱得太紧，动也动不了。而海塞塔也不敢再看牧师一眼了，生怕再被他责骂。在七年中，海塞塔即使遇到再大的痛苦也没有如此绝望过，而这一次，牧师那黯然神伤的表情，紧皱的眉头却让海塞塔再也支撑不住内心那猛如洪水般的感情，她一遍遍地问着同一句话，反复着这句她七年来一直想对牧师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能乞求他的宽恕。如果没有他的饶恕，海塞塔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在这个世上。

牧师再也不忍看到海塞塔这撕心裂肺的忏悔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海塞塔，你起来吧！我想你也不愿意这样做的，我原谅你的忏悔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是那个人把我们害得如此下场，应该遭受天谴的是他，他利用了你的善良，海塞塔。他亵渎了神圣的神灵，他残酷地折磨着一颗本已破碎的心，上帝会惩罚他的。而你和我，从未做过一点伤天害理的事啊！”

“是的，当然，我们扪心自问在做的是救人的好事，阿瑟，你还记得吧！”

“当然，海塞塔，我以神的名义发誓，我没忘记！”

牧师的手握着海塞塔的手并肩坐在那棵长满青苔的斜倒在地上的树干上。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让他们沉溺在了痛苦中，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段经历终究注定成为一生中的一个黑洞，尽管如此，他们又被另一种情感包围了起来，那就是未知的希望，促进他们对对方产生了一种朦胧的依恋的情绪，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一阵大风吹过，吹得周围的树枝吱吱作响，枝干东倒西歪地来回摇晃着，好像在诉说听到两人的故事后的悲哀。两人都不愿走开，内心的情感让他们对返回的小路产生了厌烦感，因为海塞塔一旦回到那里又将背负沉重的红字，而牧师则又要忍受折磨，还要装出一副圣人的样子来面对众生。现在如果能多待一会就一会，哪怕一分钟。而此刻从树隙间照进来的阳光也显得格外得明亮。牧师每次看到海塞塔胸前的红字，就觉得心在燃烧，这一刻，他对海塞塔的心是最诚实的。突然，一个念头闪现在牧师的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海塞塔，你知道我们又将面临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吗？罗杰想必已经知道了你的想法，他情急之下是否会采取卑劣的手法来对付我们？”

“我想会的，他生性贪婪，卑鄙无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虽不至于把秘密泄露出来，但他会以其他恶毒的手段来报复的！”

“我的天哪，我不知道天天和这样一个魔鬼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能活多久，海塞塔，就用你的聪明才智让我避开这个恶魔吧！”牧师一想到罗杰那张阴险的脸，就忍不住一阵胆战心惊。“当然，不久，你就会脱离开他的魔爪了，永远地脱离了！”海塞塔严肃地说道。

“真的，能做到吗？能有什么好方法吗？当你告诉我他的为人时，我就已经觉得没有希望了，我还能活下去吗？”牧师绝望地说道。

“阿瑟·狄梅斯蒂尔先生，你能坚强一些吗？你不能被他打倒，那样他的阴谋就得逞了！”海塞塔看到牧师的样子，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命运注定了就该如此，我无力与命运抗争。”牧师说道。

“不会的，路是靠你自己走的，命运靠你自己把握的，阿瑟，你必须挺住啊！”

“海塞塔，你帮助我脱离苦海吧！快告诉我应该如何去做！”牧师回答道。

“世界上不止这一处是我们的容身之地吧！”海塞塔说道，两眼看着牧师，若有所思地试探地对他说道，“世界如此辽阔，就像这儿，不也曾是荒郊野地吗？你为什么不能尝试着走另外一条路呢？你尽可以往前走，不要回头，一步一步地走，越往前走一步，你就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接着往前走，你就会看不到这个镇子了，再往前走，阿瑟，自由就在你眼前了，你也将永远地摆脱了命运，摆脱了罗杰·基灵欧斯！”

“可是，我只能低着头生活。”牧师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会的，如果你觉得仍不够踏实，那么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如果你愿意，可以从海上走，无论到哪里都行，法国、德国、意大利，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只要你愿意，阿瑟！你被他们折磨得已经足够了！”

“办不到，海塞塔！”牧师说道，“我已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我一个有罪之身还能奢求什么吗？我只求自己尽可能地用实际行动进行忏悔，直至死去，我怎可能再背叛自己的灵魂，放弃自己的信仰，罪上加罪呢？”

“这不是你的错，七年了，他们想用精神上的折磨整垮你，打倒你，”海塞塔此刻更是决心让牧师重新面对自己，“这一切已成过去，你应当往前，就像顺着小路往前看，你不应该只停留在此一动不动地等待死亡。就当今天是一个界限，昨天过去了，已不可更改，但明天是未知的，充满希望的。还有许多许多的事等着你去做，去尝试，醒过来吧！重新面对生活，再次面对选择，用你的真心，用你的灵魂对自己发号施令吧！无论怎样都行，只求你不要放弃，你应该让自己的生命重新燃烧起来，从历史的桎梏中解脱出来，释放自己，让你的灵魂重见天日吧！”

“海塞塔，你的话让我听起来很踏实，”看来，海塞塔的话果然起到了作用，但她发现只昙花一现的功夫，牧师又沉了下去，“海塞塔，你别费力气了，你是在让一个只剩半口气的人参加铁人比赛啊！这一切，我一个人怎能做到呢？”

牧师喃喃地说道，他已没有勇气再面对一切了。他只是一味地反复说着那句话。“只我一个人啊，海塞塔！”

“阿瑟，当然不是，另外一个人很乐意与你前往！”海塞塔轻轻地说了这句话后，心情一下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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