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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这会儿他意识到雪普顿医生的存在了，一动不动如同人面狮身‐‐这话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坐在沙坑的直角处，驼着肩，大指节的手搁在膝上，帽子再度脱下，大脑袋瓜往前倾得下巴都要碰到指节了。雪普顿医生正紧盯着他看，打量的眼光里掺杂了无法解读的东西。医生把眼光移开。

&ldo;你刚才说，亲爱的，&rdo;他对希莉雅说道，&ldo;你在12月23日下午抵达凯斯华。一行4人，说来，是打算当晚一起参加派对吧？&rdo;

希莉雅点点头，咬起下唇。

&ldo;对，我们是要去，&rdo;她再度跟何顿讲起来，充满热情，&ldo;是去宽阶宅，洛克的家。正式晚礼服那时刚又恢复流行，我们都穿着正式晚礼服。请记住这点；很重要。

&ldo;玛歌和索林把东侧长画廊楼上那几个房间重新装潢以后，我看你都还没去过凯斯华呢，唐。装潢得好时髦。两人共享的浴室铺了绿瓷砖，砌上黑色大理石浴缸‐‐不会跟凯斯华其他的浴缸一样喀啷作响。玛歌把她的起居间用白缎装饰得好可爱，卧室是玫瑰红当主色；卧室开向浴室，索林的房间在另一头。这我要跟你讲清楚；我跟你说这很重要。

&ldo;当晚挺冷的，下了点雪，但不至于冻得撑不住。屋里倒是不太冷，因为索林准备了30吨煤炭（没错，30吨）。不过热水器坏了，欧贝捧来一小罐一小罐的热水供我们盥洗。我先换好衣服，所以我就过去敲了玛歌卧室的门。

&ldo;玛歌根本还没准备好。她站在环绕梳妆台的大三面镜前头，穿着宽口内裤和丝袜，肩膀围条披肩，正在翻找梳妆台上的东西。她对我叫着：&lso;亲爱的，到浴室的药品柜瞧瞧我的指甲油有没有在那里。&rso;

&ldo;我过去看了。药品柜嵌进墙壁，就在洗脸盆上头的镜子后面。里边约莫有三十几个瓶子，全塞在架子上。不过我还是瞧见了指甲油，没错。我伸手拿的时候一眼瞧见毒药瓶。千真万确，&rdo;希莉雅几乎要尖叫起来，&ldo;我瞧见毒药瓶！&rdo;

雪普顿医生迅速四下张望，嘘声要她安静。

&ldo;当然，亲爱的，&rdo;他说，&ldo;当然。你以前讲过。这会儿仔细想想：瓶子里头是哪种毒药？&rdo;

（一股奇怪的寒意钻入唐&iddot;何顿的心里。他不懂为什么，他觉得他不懂。）

&ldo;瓶子里头，&rdo;医生以他坦诚慈蔼的声音追问道，&ldo;是哪种毒药？&rdo;

&ldo;不晓得！我哪知道？&rdo;

&ldo;能描述一下瓶子的模样吗？&rdo;

&ldo;是圆形的棕色瓶子，也许两三盎司吧，标签上注明&lso;不可服用&rso;，另外有红字标示&lso;毒药&rso;。&rdo;

&ldo;是药房的标签吗？上头除了那些字以外有其他标示吗？&rdo;

&ldo;没‐‐没有。至少我不记得有。重要的是，雪普顿医生，瓶子很新‐‐如果你懂我意思的话‐‐立在一堆标签破烂而且蒙了灰尘的老旧瓶子当中。我发誓瓶子肯定是刚摆进去的！&rdo;

&ldo;继续讲，亲爱的。&rdo;

&ldo;好笑的是，&rdo;希莉雅一把抓住何顿的手继续说道，&ldo;起先我没有被吓到。我是说，看来好坦然。如果你打算服毒，又像玛歌那样试过一次番木鳖碱的话，说来应该会把毒药藏好，不会搁在眼药水跟爽身粉中间，只遮得住一部分。

&ldo;我出了浴室，把指甲油递给玛歌。我看着她换上衣服。她穿了件银色丝棉礼服‐‐这点请你记住，唐‐‐银色丝棉礼服，看起来艳光四射。我终于开了口：&lso;玛歌，药品柜那瓶毒药。&rso;她从镜前转过身说：&lso;药品柜什么瓶子？&rso;不过索林就在这时走进来‐‐他用非常冷酷的声音说，我们迟到半个钟头了，拜托快一点好吗？

&ldo;索林整晚都是那个样：脸色苍白得欧贝问他是不是病了，而且一双死鱼眼怒气冲冲。但他仍非常有礼貌。玛歌则‐‐很兴奋。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形容。呼吸急促，一副她已经做了个决定而且打算照办的模样。

&ldo;坐车到洛克家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讲话。德芮克&iddot;荷斯果不是在笑就是在讲笑话，可是索林连跟他都没怎么搭话。在洛克家，晚餐过后……索林跟你讲了吗？&rdo;

&ldo;他说，&rdo;何顿答道，&ldo;你们玩了游戏。&rdo;

&ldo;游戏！&rdo;希莉雅回话，肩膀抽搐起来。&ldo;他没跟你讲我们全都戴上面具的那场游戏吗？扮作行刑后的谋杀犯？&rdo;

&ldo;没有。&rdo;

何顿不由自主地努力压抑逐渐紧张的心情。希莉雅描绘的这幅图像背景是个飘着些许雪花的寒夜，绝无圣诞气氛。雪普顿医生没有移动也没有出声。

&ldo;你见过丹佛斯爵士的面具收藏吧？&rdo;希莉雅继续说。&ldo;挂在好多房间的墙上，到处都是。有些是印象派。有些取材自真实生活。有些还真匪夷所思。几乎全都上了色，是栩栩如生的谋杀犯的面具‐‐他们行刑以后的模样。&rdo;

&ldo;没见过，&rdo;何顿清清喉咙。&ldo;没。我不晓得有这些收藏。&rdo;

&ldo;我们原本也不晓得，&rdo;希莉雅承认，&ldo;直到他把我们带上楼，只点了根蜡烛制造更好的效果，然后打开一间四方房间的门锁秀给我们看。大家全都喝酒喝得十分尽兴，否则我看他也不会来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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