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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他们和她们对&ldo;洋教头&rdo;不无感激，所谓&ldo;师思难忘&rdo;。但又总不免的心怀叛念，因为不被视为一只彻底的&ldo;洋鸟&rdo;。

他们和她们关注各自&ldo;代理国&rdo;的政治的、经济的晴雨表，比对中国的关注尤其密切。因为那是他们和她们经常动心移民去的理想国。

他们和她们对于中国的传统文化‐‐比如饮食文化、服装文化、民俗文化、戏剧文化乃至民间艺术等等，却比以前的兴趣大多了。他们和她们如是想：多了解一些总是有益的。说不定将来到了国外，能使自己更具有&ldo;中国特色&rdo;。既然没法儿彻底的西化，显著的&ldo;中国特色&rdo;也会帮自己在外国是一个&ldo;可爱的中国移民&rdo;啊！而这种想法，又恰恰证明了他们和她们心理上永远无法拼合的分裂。

在当代中国，他们和她们，最是一些&ldo;身在中国，放眼世界&rdo;的中国男女。

中国当代&ldo;买办&rdo;者们，乃是一个特定的时期内，一些人们的&ldo;走红&rdo;。现在，他们和她们的&ldo;星运&rdo;临终，今后不会再有什么大的作为了。好比某类&ldo;特殊津贴&rdo;，颁发过一次，却并不沿袭地一直颁发下去。受益的也就受益了，不受益的再无相同待遇的指望。即使对于受益的，那也不过是往事如烟了。

中国当代&ldo;买办&rdo;者阶层，故而是一个小小的阶层。

一个时代夹页间速成的阶层。

一个曾野心勃勃但野心已被时代页码夹扁了的阶层。

一个&ldo;壮志末酬&rdo;然而已注定了不可能产生什么大作为的阶层。

一个后继乏人的阶层。

在未来的时代，这个速成的小阶层只会萎缩，不会扩大。

我在此，对中国当代之中产者阶层，也决定按照传统的阶层的分法来评说。亦即对私有财产的拥有现状为前提。

倘连自己所居住的房产都是&ldo;公&rdo;有的，而言自己是中&ldo;产&rdo;者，似乎太有些牵强。全世界各国的中产者，所居起码都是自己的房产，而且起码都同时拥有私家汽车。这乃是一个最低的标准。这一个最低的标准在世界范围内仍不过时。当然，还要加上一笔数目可观的存款。

但是中国的情况毕竟有些特殊。

中国当代之中产者阶层，按其收入高低，主要由以下几类人顺序组合：

一，二三流影视明星。

影虽在前，视虽在后，但中国电影业低迷不振，崛起甚难。

这势头不但使他们和她们免于&ldo;待业&rdo;甚至&ldo;失业&rdo;，而且成全他们和她们皆过上了富裕的中产者阶层的生活。

北京这座首都却另有所好。它对影视佳丽的需求似乎永无止境，所谓硬派小生们面对它的需求表现往往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这使&ldo;不重生男重生女&rdo;的名句在今天有了新注。

中国中产者阶层中实现&ldo;中产梦&rdo;最快的，个人经济特征最显明的一类人，乃是由中国当代电视连续剧生产流水线&ldo;制造&rdo;出来的。在电影业方面，毫无疑问，中国目前仍属&ldo;第三世界&rdo;。而论电视剧这一业，中国是当之无愧的世界&ldo;超级大国&rdo;。这一业热火朝天的&ldo;大跃进&rdo;，不仅&ldo;制造&rdo;了中国中产者阶层中活得相当滋润相当有声有色的一批，也保证和提高了此业中其他从业人员的收入，激励着推动着他们加快向中产者阶层迈进的步伐。

社会体制演进的一种代价将必然是‐‐所谓思索性意识形态从大众文化载体中逐渐消解到最低程度，谁也不再企图通过它们告诉大众一些什么，甚至制作者们逐渐变得再也没什么思索可传达，而大众变得似乎再也不需要接受什么。这时大众文化便几乎只剩下了一种单纯的功能‐‐娱乐大众的功能。区别仅仅在于，健康的，或不健康的，或低级趣味的。

中国当代电视连续剧&ldo;生产&rdo;业，其热火朝天的&ldo;大跃进&rdo;般的势头，既不但受经济利益一只大手的推动，也受业绩利益一只大手的推动。

两只大手共同推动，中国当代电视剧热火朝天的&ldo;大跃进&rdo;般的情形，仍显示着一种&ldo;东方不败&rdo;之势。那么，已经受益而为中产者及其家庭了的，可将其阶层之经济基础夯垫得更坚实。倘未中&ldo;产&rdo;起来的，可望紧紧抓住机遇，及早有&ldo;产&rdo;并且中&ldo;产&rdo;。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虽然方兴未艾，却不定哪一天就变强弩之末。从此江河日下，不复再能为中国当代中产者阶层的壮大作什么贡献。因从世界的范围看，在一个国家非是电子业电器业电机业轻工业重工业或其它某业先孕和壮大了中产者阶层，而居然是电视剧&ldo;生产&rdo;业，前景总归有些不那么靠得住……

如果一个国家的歌星们的经济地位还达不到中产阶层的话，那么恐怕只能证明这个国家太令人沮丧了。

故我对歌星们在中国当代率先成为中&ldo;产&rdo;者们，一向是不嫉妒不眼红的。而且替他们和她们感到高兴。他们和她们中&ldo;产&rdo;者起来也不过就意味着摆脱了半无产者甚至无产者的生活窘况。如果他们和她们在三十五岁，最晚在四十岁以前还不能摆脱，那么将也许终生难以摆脱了。因为他们和她们除了唱，再就几乎没有其它任何特长。故我们眼见歌星们中&ldo;产&rdo;起来而不嫉妒不眼红，至少体现着一种应该提倡的善良的情怀。

但是，对他们和她们中某些动辄狮子张大口，很不得一口吞下一百万才满足的行径，我也的确是打心眼儿里鄙视和厌恶的。

中国歌坛的第二代第三代通俗歌曲传人，无论从艺术方面还是从艺德方面而论，普遍比第一代的素质好得多。教养的水平和文化的水平也高得多。这一方面是由于游戏规则的逐年规范化在起影响和作用，一方面大概也与他们和她们涌现于中国歌星&ldo;走穴&rdo;大潮之后，所沾染俗习恶习较少。

对于中国歌坛的&ldo;后来人&rdo;，单要靠唱歌资产者起来，怕真是&ldo;雾里看花水中捞月&rdo;，精神上的冰淇淋，想想罢了。

他们和她们，也只能通过唱而中产者了。

设赶上&ldo;时代大走穴&rdo;那一拨，无疑是不可弥补的巨大损失。但投沾染上&ldo;走穴&rdo;的俗习恶习，却使他们和她们的名声都较清白，提名道姓时没成见，不至于让人皱眉头。

通俗歌曲在世界范围内的兴起和流行，乃是我们人类心灵发展史上的一个必然阶段。我们越现代，我们越想唱歌，或听别人们把我们的心绪唱给我们听。不是由于我们因现代而快乐成这样，是由于我们因现代而忧郁成这样，而无可奈何成这样。对于我们现代人的心，恰恰是通俗歌曲，而非别种风格的什么歌曲，具有着与在教堂里喃喃祈祷相类似的作用。演唱通俗歌曲的歌垦们，除了唱那些为政治意识形态服务的歌时，通常情况下如同抚慰好我们心的《水晶乌》式的年轻神父，涅赫留道夫式的仟悔者，以及漂亮的善解人意的&ldo;修女妹妹&rdo;。他们和她们翻来覆去地、絮絮叨叨地唱出我们心里的一些小秘密、小感觉，和我们现代人情感世界里一些通俗的，介于有意思和没意思之间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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