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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在北京的第一场演出。
最后一日在“沧海”练琴,郁颜透过落地窗,便看到满室的红郁金香,古典气韵中,高贵之花开放的袅袅婷婷,没人能乎视它的存在。
“颜儿,”Joyce在门口等着,他今日穿的不同于平时舒适风格,而是白色西裤搭配了一件珍珠色的衬衫,不过他没有系领带,而是领口上挂了一条银光闪闪,镶嵌了好多宝石的项链,眼镜也换了个半框是黑色的款式。
“好多郁金香。”她知道他爱玫瑰,更爱郁金香。
高大的身材,雪白的皮肤,墨绿色的瞳仁,修剪精致的发型无一不宣示着他是高贵的王子这一事实。“喜欢么?”
“很漂亮。”美是很美,但郁颜默默提醒自已,一定不要碰这些花,不然她带着花粉回家,会害若非哮喘发作。
“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Joyce望着花,吐字清晰慢悠悠的念着诗,花在他们去北京前,终于到了。
“你想家了?”
他的眼睛暗淡无光,说话还是冷漠疏离的老样子,“只是想送给你。”他有家么?她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放在这里已经很美。”
在丹麦他的琴房里,她独居的宿舍里,她总会看到漂亮的郁金香,看的多了便觉得习以为常。直到多年后,她才懂得了红色郁金香的花语是:给爱人的,爱的表白。
高傲冷酷的他在表白?一定不是的,他们那时候才十几岁。
默契到无需言语,两个人练了好久的琴,临近演出,郁颜的心情是紧张的,她不知道他紧不紧张。出生时已是众星捧月,几岁开始,他就活在聚光灯下,表面有多么光鲜,心里就有多么寂寞吧。他那古古怪怪的性格,她懂得几分,感同身受,她做不到,必竟她是孤零零一个人,而他,从来都是无数目光的焦点。
休息的时候,Joyce望着她脖子上闪闪发亮的钥匙吊坠,终于问道,“你喜欢这个牌子的首饰?是他送的?“
“我对这个品牌是在认识了Fabian后才了解了一点,只是为了不被他嫌弃我没有时尚品位。”她在阳光下微笑,一如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总是把阳光的一面展现出来。
他起身拿出好几个首饰盒,大手捧着来到她面前,“我选的,你看看喜欢么?”
这个画面几年前曾经出现过,被郁颜言辞拒绝几次之后,他也不再尝试了。这次,是因为她戴了这个钻石钥匙的原故么?“我不需要……”
他放下盒子,对着她唇边伸出了手掌,示意不要说了,“演出时戴,我们两个要色彩和款式一样的,才好看。”边说着边打开一个盒子,里面都是一模一样一大一小的一对对戒指,他修长的手托起她细软的手指,小心的帮她在食指、中指戴上两个玫瑰金色镶满小钻石的小戒指,是T形和小圆环的,十分小巧。他低头凝神仔细看着她的手,像在欣赏艺术品。
郁颜手还在他手里,就想用另一只手把戒指都摘下来,却被他紧紧握住了。“留下来。”
“嗯?”她不想戴,尤其现在这么暧昧的姿势。
“留下来,不要别人,只跟我在一起。”他不会表白,这样温柔讲话,已是第一次。
原来他说的不是戒指,“为什么这样?你明知道我跟若非那么好,你——这是在闹什么脾气?”音乐会快开始了,他的想法和情绪她不可能不在意。
注视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又念了那句诗,“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我那天说的,你不记得了?我拍了一条广告,晚来两天,你就成为别人女朋友了!”他气疯了才对,一直在身边的宝贝,以为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结果转眼就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若非这个人,我是不会去谈恋爱的,我们之间不可能的,”她看着他,无比认真缓慢的说,“Joyce,我跟你不一样,我一无所有,如果想要什么,只有自已努力去争取。而你,从出生起,已经拥有了一切。我们生活的世界不同,想要的不同,是不同的两种人,不可能在一起的。”他们是天堂和人间的差距,怎么可能成为爱人共度一生?
听她说一无所有,他好心疼,想抱抱她,却被她抽出手,一歪头躲开了。于是他咬着牙问,“如果他变心了呢?”如果你们不能在一起呢?
“变心不可怕,我会祝福他的。”
“我等你。”等你们分手。
“分手了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她走到另一边坐下,想喝点水,觉得心好累。
“为什么?”左一个不可能,右一个不会,气的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把眼镜摘了又戴,戴了又摘,也没地方出气。
“刚才说过了。”她不想搭理他。
“我知道,知道你,很——”很可怜?他不想那样说她,“你不会一无所有,我爱你,跟我在一起,我的一切都是你的。”Joyce是典型的恋爱脑大男孩,此刻的他是真心的。
郁颜笑了,眼睛里没有神彩,只有轻蔑。“若非对我来说不是爱情,爱情是虚无飘渺,最不可信的东西。”
“可你们……在恋爱啊。”他很吃惊,郁颜这么年轻,甚至都没经历过爱情,怎么会有这样的论调。
“他是神,是我的心可以安放的地方。他要的,我都会给他。他要爱情,我就做他的女朋友,他要亲情,我就是他的妹妹,他要友情,我就会做他一辈子的朋友。”她能做到的,都会毫不迟疑。“在我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遇到很多很多人,只有若非,是真心对我好的。处理妈妈事故的那些人,孤儿院里的人,把孩子们当做商品来挑选收养的人,学校里的人,大家都是,在打量我拥有什么。只有若非,在考虑我需要什么,他给我的,没有人可以代替。”
Joyce一动不动,完全傻掉了,他想知道,郁若非知道不知道她的想法,如果知道,他就彻底输了。
“太幼稚了,我从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
“我们没聊过这种话题。”
“你还小你,以后会拥有很多很多,不会再觉得孤单了。”他暗暗下了决心,跟她在一块儿弹琴,工作,给她名气,财富,她会改变,一定可以的。他要拉着她的手,在钢琴的世界里,做到不可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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