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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2页）

我哭啦，因为，这样轰轰烈烈的大事，每个人一辈子不太可能干出第二件。

枪声在大厅里回荡着，四壁尤其是角落里和穹隆上发出的回声最大。一扇用轻薄光滑的桦木板精制成的百叶窗无声无息地张开，十几道狭窄的月光均匀地筛下来，照耀着那只在铺着化纤地毯的过道上滚来滚去的木桶。女孩不时地从桶里把头伸出来，瞭望一下又赶紧缩进去，活像一只寄生在螺壳里的螃蟹。紫红色帷幕缓缓落下，音乐声大作，幕两边的白布字幕上打出幕间休息的字样。在音乐声中，无数的壁灯和吊灯大放光明，人们乱纷纷地离了座，闹嚷嚷地挤出太平门。

电铃催人入座，又是一阵闹嚷嚷。灯灭，月光再次均匀而狭窄地照耀着木桶。音乐声起，鼓声如磬。大幕徐徐拉开，一束强烈的红光打在全副武装的皮团长身上。灯光渐渐漶散，辉映着整个舞台。皮团长说：

&ldo;通过代表大会的反复讨论，我们决定：今后凡有生蹼者出生，一律就地阉割；本族男女，有jian情者，一律处以火刑；若干年后，红头发的洋人必来修筑铁路，到时，我们要跟他们血战经年，凡有贪生怕死、通敌叛变者，一律斩首。这三项决议，将镌刻在石碑之上。&rdo;

舞台上许多黄脸大汉和白胡子老头唯唯诺诺，有一群小红孩跑上舞台，向他们敬献鲜花。舞台上谁人得花最多？气宇轩昂皮团长。

一个小红孩站在舞台的边缘上，拿腔拿调地说：

&ldo;演出暂告一段，谢谢各位光临！&rdo;

音乐声大作。灯光大白。幕急落。

黑暗的夜幕垂了下来，天上落着冰凉的雨滴，蟋蟀们躲在温暖的锅灶里呻吟着。儿子蹲在窗台上，往院子里看，看什么我说不清楚。

我的头很痛，冻雨打在干枯的植物上，发出肃杀的声音。我睡不着，突然间感觉到瘦小的身体竟变得如此臃肿肥大，行动困难。儿子拍着窗棂骂道：

&ldo;该死的老天下冻雨，月亮哪里去了？月亮月亮你出来，我给你fèng件花衣服。&rdo;

乌云消散，一轮圆月上了天，皎洁月光把白窗纸照得通亮，蟋蟀们的叫声也由凄凉变成了愉快。

儿子的小朋友‐‐小话皮子们来了，它们在院子里奔跑着。儿子撕开封窗纸，对着院子喊道：

&ldo;你们好！吃饭了吗？还是吃的水糁糙籽吗？&rdo;

小话皮子们齐声回答：

&ldo;你好，青狗儿！我们都很好！我们现在已经不吃水糁糙籽啦，五儿在红树林子里发现了一种小白蘑菇，味道好极啦，我们现在每天都吃小白蘑菇。&rdo;

&ldo;我知道月亮一出来你们就会来找我玩，所以我就把月亮叫出来啦。&rdo;

&ldo;是的，月亮一出来我们就跑到村里来了，你们家里有一股马粪味，好闻极了。&rdo;

&ldo;你们想吃马粪吗？&rdo;

&ldo;我们不要吃粪，留着马粪喂你爸爸吧，我们就是想闻马粪的味道。&rdo;

儿子叹一口气，说：

&ldo;那可就没有什么好吃的招待你们啦。‐‐哎，你们吃不吃松子？油炒的！&rdo;

&ldo;太硬，我们的牙咬不动。&rdo;小话皮子们回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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