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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1页）

周李清也附上他的耳朵：&ldo;除了米高，我只见过一个黑侏儒，他负责驾驶潜水艇，还有偶尔上来的马太和彼得。&rdo;

&ldo;他们已经死了!&rdo;张若水低声道，&ldo;以后你多跟黑侏儒打交道，把潜水艇的仪表摸熟，米高我来应付!&rdo;

周李清在黑暗中瞪大饱受创伤的双眼：&ldo;若水‐‐&rdo;

&ldo;睡吧。&rdo;张若水搂住她的头，贴上自己的xiongtang。玻璃窗外闪烁着带电的鱼类，五光十色，仿佛夏晚的萤火虫在舞。张若水和孩子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依稀的光明。

第二天一早，周李清端来黄鱼米饭。张若水刚离开床，一阵冰雨降落下来，那酣睡的小男孩条件反射地滚下床，&ldo;哇哇&rdo;大哭。周李清抱住孩子，干涸的眼窝里没有泪水。

米高背着手，依着舱门。他的脸上换了一张人皮面具，居然是涂脂抹粉的妩媚女人造型。他血色的嘴唇咧开，一个风骚的声音说道：&ldo;张若水，你在巴黎举行的画展我看过!你或许还记得，当时有个法国贵妇人搂着一只贵妃犬在人群中出没，买下你第一幅油画《公元19&tis;&tis;，父亲正在画》!&rdo;他背着的右手伸出来，捏着一幅卷轴。

他用牙齿咬着卷轴一端，右手&ldo;呼啦&rdo;一拉，一幅色彩绚烂的油画呈现在张若水眼前：一个歪戴着贝雷帽的大胡子画家，双眸炯炯有神，正聚精会神地画一幅古怪的油画：缠着金碗的蟒蛇已将一只手臂吞食一半，手上捏着的花蕾光色渐渐暗淡。

张若水端着黄鱼米饭的双手颤抖一下，忽然间留学期间的往事扑面而来，当时他正处于窘迫时期，一边在餐厅端盘子，一边艰难地留学。正是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法国沙龙女主人花高价买下他的第一幅画，让他摆脱困境。他以为一辈子都将感恩的人，却是眼前的杀人狂。

&ldo;为什么?&rdo;张若水肚中的疑惑像潘多拉盒子砰然打开，&ldo;你到底是谁?&rdo;

米高把画轴卷起，打着紫罗兰眼影的眼皮一挑：&ldo;因为我第一眼就发现，你的这幅油画是在仿照我的《第八碗》!而且仿照得有些水准，所以我要买下!‐‐你问我是谁?嘎嘎，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为任何人!铁匠、裁缝、工人、农民、警察、海盗、渔民、教徒……我可以说我是你父亲，因为你父亲的尸体下葬三天后就被迁徙，我可以说是你的赵柄彰叔叔，因为浴缸里那个死去的是个替身‐‐&rdo;

&ldo;不可能!&rdo;张若水手上的黄鱼米饭打翻，毕生执着的关于爱的信仰在那一刻崩溃。

&ldo;一切都有可能，我的孩子!&rdo;米高诡异一笑，得意地欣赏他的表情，&ldo;现在，你该替代你的女人为上帝铸造杰作!这碗黄鱼米饭既然被你打翻，你只好趴在地上把它吃完，我讨厌浪费!你以后如果浪费一立方分米大理石材质，我就将你们的食物减少一份!&rdo;他将袍子一甩，转身而去。

周李清跪在地上，把波斯地毯上的黄鱼米饭一点点捡起，放进碗里，端到张若水面前。张若水看着那个曾经轻柔似水的女孩，只是一年时间，已然老了十岁。他接过饭碗，疯了似的把饭抓进嘴里。他痛苦地吞咽一个问好，到底什么是真相?

他捏着刻刀走进中舱。米高早已披着猩红的袍子，立在一个即将完成的雕塑前，右手高高悬着刻刀，陷入沉思。那是一对纠缠的男女人体，激烈地亲吻，赤裸裸的情欲，赤裸裸的热恋。

&ldo;你应该知道它的名字!&rdo;米高抓住灵感，刻刀挥舞，将女人实心的鼻子挖出两个鼻孔。修饰鼻梁，直到它投射下完美的蝴蝶暗影。

&ldo;这是罗丹的《吻》。&rdo;张若水冷冰冰的说道。

&ldo;那么，这个呢?&rdo;米高的刻刀指向一个大理石男人。

&ldo;《亚当》!&rdo;张若水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ldo;这个你应该最熟悉!&rdo;米高跨步上前，刻刀挑开一块油布，露出肌肉饱和、痛苦沉思的《思想者》!

&ldo;啊!&rdo;张若水紧握的刻刀陷入掌心，鲜血流了出来，他预感到什么。

&ldo;《地狱之门》!&rdo;米高狂暴地把刻刀敲打着基石，&ldo;这186幢雕塑即将组成罗丹未完的《地狱之门》!罗丹不能完成的，将在我手上得以完成!我要把那些臭皮囊制成不朽的经典，突破&lso;九想观&rso;的限制，&lso;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rso;!&rdo;他眼中的狂热仿佛一点就燃，舱外波起浪涌，一浪一浪的来袭，潜水艇外壁发出骇人的声响。

张若水的灵魂被震荡得支离破碎。米高在全球精心策划的那一场场横跨亚欧非的&ldo;十字架&rdo;连环谋杀案，原来是为了敲开罗丹未完成的《地狱之门》!当年罗丹完成了《地狱之门》的设计，共有186件雕塑，其工程庞大与壮美举世无双!无奈官方阻挠而未能按计划实现，只完成《思想者》、《吻》、《夏娃》等部分作品，成为雕塑界最大的遗憾。评论界认为，如果当年罗丹完成《地狱之门》，其声名必将超越米开朗基罗，成为世上最伟大的雕塑宗师。

&ldo;《地狱之门》里没有耶稣，米高!&rdo;张若水沉吟半响，愤怒地说道，&ldo;你在篡改伟人的巨作‐‐&rdo;

&ldo;闭嘴!我用耶稣实行&lso;拜我教&rso;的教义!&rdo;米高呵斥道，&ldo;&lso;人人皆可为上帝，人人皆可下地狱&rso;‐‐耶稣当然下得了地狱，他在坟墓的三天就是下地狱的三天!我要把它与《思想者》摆在一起，成为守护《地狱之门》的使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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