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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不敢说话,光听见萨沙没什么感情地敷衍了:【哦,差点忘了。】
他看了眼课表,明天只有一节课要上,可以回家蹭饭吃。
当初选帝国州立学院,就是因为它离纽约市区比较近,不想住宿舍时可以回家。萨沙第二天下了课,跟小伙伴格里芬打完招呼,就把书包肩带背在脑门上,悠悠闲闲坐地铁回家了。
阿特维尔家的公寓楼下,有一家很红火的漫画书店。橱窗里常年轮换着贴超级英雄系列、查理布朗、各种类文艺画报。金毛崽崽小时候很爱去看漫画,不过萨沙出院以后,倒还一次没去过。
萨沙脑袋背着书包,耳朵里塞着耳机,站在马路对面等红灯。小金毛生得唇红齿白的,混在人群中依然是瞩目的聚光点,不少年轻男女都在偷偷回头看他。
他瞥了眼对面的漫画书店。
萨沙:【……也不知道大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系统:【蝙蝠侠一直都很稳,狗宿主不用担心。】
萨沙:【我知道。我相信他。】
红灯转绿,他摘下耳机,跟着人群过马路。
系统:【是不是有点想大哥?】
萨沙笑了,承认:【很想他。】
人的适应力之强,有时甚至让他自己觉得惊讶。难以想象半年前,他还生活在一个濒临毁灭的世界里,现在他混在神情平和的路人当中,沿着马路往家的方向走。街上下着雨,冰淇凌车叮叮当当地响着,栓着狗绳的萨摩耶啪嗒啪嗒跑过去,又疑惑地转回来,把鼻子伸到萨沙衣袖里闻闻——它闻到香喷喷的肉骨头味了,可是看看这个小金毛,也没见他拿着。
不论如何,现在萨沙只希望,那个世界现在一切都安好。
再怎么说,也得让逆时钟这个ssr巨佬,真的能派上用场——他那会儿可是真的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再见到倦鸟了。
他刚刚在马路对面的时候,就看见漫画书店门口,坐着一个看报纸的西装男人。旁边的人进进出出,总是碰到他的报纸,而且雨水把他的报纸都打湿了,他也还是很乖巧地低头坐着,没有半点怨言。
等萨沙路过一看。
猛地一愣。
……是克拉克·肯特的等身塑像。
一看就很低成本的小记者塑像,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戴着黑框眼镜,正低头看手里湿透的《星球日报》。除了那根梆硬的小卷毛,能辨认人类首位超级英雄的身份以外,克拉克的五官塑得实在很不走心,像个……
像个窝瓜。
萨沙:“……噗。”
他下意识觉得很好笑,但是很快,唇角沉甸甸的,到底压了下去。
漫画书店的店员忙得团团转,窝瓜克拉克一个人在店外坐着,乖乖淋着雨当看板娘。不知道是不是有小孩趴在他身上吃过冰淇淋,窝瓜克拉克脑袋上蹭了大块巧克力痕迹,满脸都是难看的褐色污痕。
本来就长得丑兮兮的窝瓜克拉克,糊着一脸巧克力,还是唇角勾勾地看报纸,脾气超级好的样子。好像不管人们往他身上掉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萨沙走过去,站了一会儿,又走回来。
他背对人群,袖子拉上手心,把男人脸上的污痕擦干净。
他心想,你没出息,萨沙。
曾经他以为他开车逃离正义大厅,直到任务结束都不会再见,会是他们之间的结局。结果不是。
后来他亲手把对方送进了红太阳监狱,听曾经的爱人狠戾咒骂,以为那会是他们的结局。结果还不是。
最后身心俱疲,穷途匕现,他看着自己的血溅到对方脚边,再也没有力气看男人的表情。
来时本无一物,走也还得干净,他心想,这也算是最圆满的结局了。
结果依然不是。
如今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边,用袖子把男人的塑像擦干净。塑像长得很丑,不会说话也不会动,不会在阳光下对他微笑。但因为是塑像,所以它对他而言,才是安全的。
原来这才是他们之间的结局。
往事如烟,一场瑰丽到残忍的梦就此终结。无数温柔眼神和声音在他眼前闪过,那些鲜活的拥抱和体温,都在湿冷的雨后街道裹挟上来。但只一瞬间就散尽了,只留下一具失去铅心的空壳,在街边傻乎乎地擦一座塑像。
从此往后,今生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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