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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阮郎归 第三节 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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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还未落地，东方白便感到了一股雄厚的杀气铺天盖地而来，将他团团包围，密无丝缝，犹如隆冬的雪花好似撕扯而碎的鹅毛一般飘落而下，直逼得人觉得自己突然矮了半截，压得人仿佛掉进水中一般喘不过气来，侵袭得人恍若跌进冰窟似的周身冰冷。

“酒鬼”虽然仍是呆立在原地，未有纹丝之动，但是东方白知道自己已然被他的杀气完全笼罩，无论自己怎样动手，想在几招之内摆脱他的杀气，都是一种决然而不可能的奢侈。

东方白穷心竭力地寻找着“酒鬼”的致命点，想通过先发制人让对方的杀气不攻自破，然后将对方一举击倒。然而苦苦找寻了半天，他却惊异地发现“酒鬼”竟然没有丝毫的漏洞！

东方白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因为他感受到了敌人有多么地可怕。他虽然少年得志，在江湖上纵横驰骋已经数年，但是却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大的敌人，也从未在动手之前便感到如此浑然而不知所措，逡巡而不知所终。

“酒鬼”脸上却浑若无事一般，幸灾乐祸而又成竹在胸地看着东方白，眼神中不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和侵人肌骨的杀气，让人毛发尽立！

“酒鬼”仰天而饮。酒味更浓，酒意更浓，杀气也更浓。

东方白从“酒鬼”身上收回眼光，闭上了眼睛。

松绑的意念犹如一匹脱缰之马，重又见到了生于斯且长于斯的一望碧野，肆意在荒原之上舒展飞腾，奔走如虹，一时失禁而难以自控。

一棵巨树横亘于前，躲闪已然是来不及。脱缰之马未有丝毫犹豫，奋力蹄疾，径直而去，向前飞驰，忽而腾空而起，从巨树之顶一跃而过，其势若鹰击长空，鹤唳高天。

四蹄落地之后，马儿继续径直前驰。身后一阵余风，呼啸着袭树而过，冷落了一树的黄叶，飘摇坠地，空留下一棵孤木，茕茕然独自孑立，形与影相互凭吊，凄怆萧然而涕下。

东方白猛然睁开眼睛，凌厉的掌峰已然飘至眼前！

掌势从左右前三方夹攻而来，头顶之上亦被掌峰遮盖住，滴水难透，独给东方白留下身后一条退路，再无别二之选。

而东方白的身后正是救他们于干渴之中的那一湾碧水，如若东方白因为找不到“酒鬼”的破绽而不能向前迎战，他就只能后退，而一旦后退，就必然落入水中。

“酒鬼”在出招之前便早已算出东方白必无回天之力，惟有束手就擒。故而掌势袭来，用尽毕生所悟所学，使出浑身解数，抱定了必能一招而能降伏东方白的决心。

东方白也已看出“酒鬼”只用了一招。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实却集武学之大成，掌势先柔后刚，掌峰先至，力道却在后稍缓方至，单是这一修为，亦足以在武林中位列高手，又兼之掌势虚无缥缈，变幻无穷，毫无章法，从心而发，随性游走，却又每一掌都极为精妙，令人称奇。“酒鬼”之武功修为，确实已登峰造极，足以令江湖一流高手高山仰止。

“酒鬼”的脸上仍挂着从容的微笑。这微笑中有着十分的自信，却又混杂着几丝幸其灾而乐其祸的味道。

然而就当这微笑尚未完全盛开之际，便已经凝在了脸上，恰如一朵正欲破苞而放的小花，被一阵寒气冷落在地。

“酒鬼”看到东方白右脚点地，飘然而自退于后，手中之刀连鞘插入水中，身借水中反弹之力，忽而跃起，既而从“酒鬼”之上飘然而过，悄无声息。

“酒鬼”看见一道刀光闪过，却没看见刀是什么样子，然后便听到了刀入鞘的声音和东方白飘然至地落在他身后的声音。

“酒鬼”看到几丝乱发从他眼前浮游而落。接着，他感到头顶一阵热力四散开来。他急忙摘下帽子，只见帽顶早已被略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他慌忙去摸头，却发现头顶上的头发早已一丝不剩，头皮却未有一丝伤痕。

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就在片刻之前，他还是胜券在握，料定自己必能一举击败东方白，未曾想，一招之后，他便已沦落如丧家之犬。

他暗暗责怪自己不该如此大意，不该如此纵己轻敌，更不该如此自以为是而眼目之中全然已无他人，以为自己必能取胜，故而只用一招之力，而丝毫未曾想过这一招失利之后第二招该如何应对。

想到自己涉入江湖以来，从未遇过敌手，而今却在一招之内就败给一个江湖小辈，他颇感无颜以对，既无颜以对别人，亦无颜以对自己。

他纵横驰骋江湖十几载，从来都是只尝胜果，而把败落的苦果尽皆推于他人吞咽。何曾想到，自己今日终于英气丧尽，一尝苦果滋味，而把胜果拱手相让。

他呆立在那里，感到心头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耻辱。但是这一招，他又输得心口皆服，毫无辩言。一时之间，心头百般滋味汹涌而至，杂然相混，分不得是酸是甜，是苦是辣，是淡是咸，却又酸甜苦辣淡咸诸味俱全。

败局已然确定无疑，心中又是千头万绪涌动，“酒鬼”只觉得百无聊赖，万无所托，按忍不住，振臂长啸。啸声悠长绵延，却又深藏内力，一时之间，风声四起，荒沙亦闻风而动，遮云蔽日。面平如镜的一湾碧水，亦是波澜四伏。

东方白等四人眼见“酒鬼”一声长啸，震动天地，不禁骇然，暗叹其内力之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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