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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ldo;咱们今晚就住这儿吧，你叫人打扫打扫，备些酒菜。&rdo;李治吩咐说。

&ldo;是。&rdo;独孤及躬身答应，着人去办了。

翠微殿里，李治一杯接一杯地独自饮着酒，已经喝得颈项鼓涨，醉眼朦胧。他的嘴唇轻轻地翼动着，在唱一支饮酒歌--

一只大黄蜂／可爱又通灵／吾今婆娑醉／梦里共雨晴。

唱着唱着，多情的李治流下了泉水一样晶莹的泪水。独孤及惶惑地走过去，轻轻地唤道：

&ldo;皇上，您喝多了，早点歇息吧，明天还要早朝呢&rdo;。

&ldo;什么？我是皇上？我能做到一切事事如意吗？&rdo;李治脚步踉跄地起身道。

&ldo;皇上，&rdo;独孤及跟在李治的后面，面带笑意地说，&ldo;皇上，您是想武媚娘了吧？&rdo;

李治把一只手搭在独孤及的肩上，脚步踉跄，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去。独孤及全力支撑住。

&ldo;独孤及，朕从小就由你照顾着，你最了解朕的心，怎样才能尽快地娶得武媚娘？你快想想，朕实在离不开她啊。她是那么迷人，那么熨贴朕的心，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rdo;

&ldo;皇上，媚娘乃先皇才人，已例迁感业寺，天下尽知。如今正值国葬之年，万万不可造次，以免舆论哗然，于新君不利。等过了三年，为先皇守孝期满，再行定夺。&rdo;

&ldo;三年？多么漫长的等待啊！朕三宫六院，犹可解渴。她青灯古佛，日盼夜盼，不知会流多少清泪，不知会骂朕多少遍&lso;负心人&rso;。&rdo;李治不禁喟然长叹。

&ldo;皇上，等过了三年，先皇忌日时，循例您要到感业寺拈香，那时您俩不就见面啦？您若怕她等得心急，老奴可以先行探望，以慰芳心。&rdo;独孤及献言道。

&ldo;好独孤及，就依你的话办，你明天就去感业寺，要悄悄地，就说给你妈妈拈香。&rdo;

独孤及笑了，心说，我妈都死了三四十年了，还拈哪门子香。&ldo;行行，皇上，您怎么说，老奴怎么办。不过明天不能去，明天咱们还要去萧妃那里，喝小王子的生日酒，过一天去吧。再急，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rdo;

独孤及说着，扶李治往寝帐里走，&ldo;皇上，快歇息吧，已二更天了。明天还得早朝呢。&rdo;

八月十七日早晨，感业寺沉洪的钟声照例敲响。大雄宝殿内，住持早早地等待着众尼姑来做早课，但三遍晨钟后，仍没有人来。空旷的大殿里，只有案台前几个红蒲团上打坐的老尼。&ldo;怎么回事？人都到哪儿去了，难道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吗？&rdo;住持慌慌张张地和执法一起，带着几个弟子奔出大殿，赶往东禅舍。那里住着今年新剃度的尼姑们。

&ldo;快开门！上早课啦。&rdo;住持和执法连敲了几个舍门，都无人答应，用力推门也推不动，里面都紧紧地闩着。住持急了，顾不得&ldo;第五戒者&rdo;，开始破口大骂：&ldo;你们这些千刀割，万刀剐的，啥时候了，还不起床！&rdo;

然后住持挽了挽袖子，卷卷裤腿，后退几步，飞奔过去就要踹门。刚到门口，门忽然打开，一大盆过夜的脏水兜头泼来，水淋淋地弄了住持一身满脖子满脸都是。仲秋的早晨已然清冷，地上都下开了霜，冻得住持直打哆嗦。这时，禅舍的门一齐打开，各个门里齐刷刷地露出一排光头，随之爆发出一片大笑声……

&ldo;你，你们！&rdo;住持气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ldo;姑奶奶怎么了。&rdo;光头们收住笑声，变了脸色。各从禅房里一步步围过来，各人的左手里拿了剥了皮的桑木棍，在右手掌里轻佻地拍打着，斜愣着眼，带着一副江湖样。

&ldo;姐妹们今天要拿您老人家练练棍法！&rdo;

吓得住持和执法都变了脸色，望着露出白茬的桑木棍，头皮发麻，步步后退。眼看一顿棍棒，在所难免。这时武则天从人群背后站出来，向众尼喝道：&ldo;不得无礼！&rdo;

&ldo;慧通，快来护卫师父！&rdo;执法像遇到了大救星，急忙向武则天招手。武则天仔细打量着住持湿淋淋的一身，然后拱手道：&ldo;住持师父，何事惹得您如此尴尬？&rdo;

&ldo;她……她们不上早课，反欲行凶。&rdo;

&ldo;早课？&rdo;武则天笑着说，&ldo;姐妹们在宫中享福惯了，不惯早起。且冬天将至，人人贪恋暖被窝。我看，这早课就免了吧。&rdo;

&ldo;这……早课乃我感业寺自开寺以来的定规，代代相传，从无耽搁，岂能因你们贪睡而废？&rdo;

&ldo;那……&rdo;武则天沉吟了一下说，&ldo;我倒不怕早起，不怕念经，只是这一群小师父不好惹啊！&rdo;

&ldo;招打！&rdo;众尼姑又亮了亮桑木棍，齐声咤道。

住持吓得一缩脖子，慌忙说：&ldo;随你们，随你们。&rdo;转身以手掩面，狼狈而逃。身后落下了武则天和众姐妹止不住的笑声。住持回到卧室里，换下了衣服，洗了把脸，把毛巾往盆里一摔，气呼呼地说：

&ldo;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造反！&rdo;

&ldo;就是，肯定有人组织。&rdo;执法端上一杯热茶献上去说，&ldo;你看那桑木棍，长短大小一样，都削去了皮，露出白茬，明摆着，早就准备好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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