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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那年冬雪夜（第1页）

“江水碧如南（..）”！

芽儿摇了摇头，重重叹息道：“他认识县衙里的人，梅姐姐一个女子，又没有钱，还一心一意想着要做好绣坊…这人真是太欠揍！还男人呢！”

这也委实憋屈了，我不禁问道：“梅娘子欠了他多少钱？”

芽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仿佛是这绣坊之前的东家，梅姐姐的干爹干娘欠的，所以那人说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欠的久了，这利钱就高，梅姐姐如今拼了命也还不上利钱，那人还这样时常来吵闹！”

我吃惊道：“是印子钱？那可是能要人命的！”难怪梅娘子说她在大梁上投缳，我忽的担心起来，推了推芽儿道：“要不，你今晚去陪陪梅娘子，我担心她会不会真的…”我惊恐的望着芽儿，不敢说了。

芽儿也被我吓住了，愣怔半晌道：“不会吧…南姐姐…你别吓我…”说完趿着鞋子，就往外跑…

我不管是不是危言耸听，我是想着立时就去寻了梅娘子，问仔细了，一起想办法。可大半夜的，也都累了，只能先好生歇着，明日再说吧。

芽儿没有回来，想来梅娘子也想有人说说话，这样重的担子，我想想都心悸。

我一个人睡，还是有些冷，又扯了芽儿的被子过来盖上，才暖和起来，我这身子，还是得调养，难怪郎中说，得慢慢来，急不得，要我耐着性子。

这一晚睡得不安稳，莫名醒来好几次，总是梦见芽儿哭着来敲门，想起来给她开门，偏偏浑身一丝力气也无，急的我都要哭了…

好容易醒过来，是芽儿推门进来，把我惊醒了，看着芽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我没开门，芽儿怎的进来的？

直到芽儿见我睁着眼睛，笑着对我道：“昨晚我去的时候还想着，梅姐姐会不会把我撵回来？哪知梅姐姐一听我说，我们都不放心她，就让我进去睡了！”

我依旧没回神，望着她问道：“你怎得进来的？”

芽儿回头看了看门道：“你没有上门闩啊！我一推就进来了！我昨晚走了，你就没有起来上门闩吧！南姐姐也想着，我可能被梅姐姐撵回来吧！”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我这才有些渐渐明白过来，确实是芽儿走后，我就没有下床，也没有上门闩…我确实有些担心她会不会被撵回来…梅娘子太刚强了…我只怕…过刚易折…

我起来吃了粥，喝了药，正欲去寻梅娘子，忽的发现妞妞没来，钱娘子道，妞妞的奶奶把妞妞留家里了，我的担心又多了一重…

我只能深深叹息，这绣坊的事真多…

芽儿悄悄道：“钱姐姐就这样，每次绣坊闹过，她就不带妞妞过来，我们也明白，她却不肯实说，倒显得生分了，算了！由得她去吧！我只担心妞妞…”

我也是啊…

我见到梅娘子，尚未开口，她就道：“我要去看看赵姐姐，这几日都不见她，我去她家里看看，顺道借了她家的马车，去两个绣娘那里取绣件，晚饭前回来吧，今晚吃了晚饭我们说会儿话。”

我真想陪着她一道去，路上也就能说说话。可我这身子，只怕禁不住颠簸，吃了近两个月的药，才有了今日，再不敢折腾，只能乖乖点头。

问她要不要唤了芽儿一同去？梅娘子摇头道：“芽儿守着绣坊！你进去吧！才刚好些，别吹了风！”

说着，再不理我，转身交代了钱娘子和孙娘子，就出门了。

我转回小院，芽儿在劈柴，手持砍柴刀，一劈两半，很是麻利，忽的想起，芽儿说那个男子打不过她！

我忍不住问道：“芽儿，你可是学过那个…打架…就是如何打架？”

芽儿笑着看了看我，一壁接着劈柴，一壁回道：“嗯！之前带着我的那个老叫花子教过我！他说那叫武艺，只是学这个要有钱，没钱的人就是学，也只能学个皮毛，我一个小叫花子，还是个女孩儿家，要想不被人欺负，就是皮毛也要学。”

我懵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芽儿，心疼的直抽抽，眼睛酸胀了起来，只能使劲儿的忍着，芽儿还是看了看我道：“南姐姐，你别哭啊！都过去了！我这不是越来越好了吗？！”

我拼命点头，眼泪还是流出来了，急忙拿帕子抹了道：“是呢，现在好了！那个…那个教你的老叫花子…”我不知道该怎么问…

“冻死了…”芽儿低着头，声音也低低的，叹息道：“那一年冬天太冷了！雪太大！县太爷叫关了城门，不许进城乞讨！有老叫花子护着，我们躲在山神庙里，应该也是为了护着我，他饿的病了，就是受了寒气。我想法子摸了些姜，给他煮了姜汤，他喝了好了很多，可是没吃的不行啊，他还是没劲儿，又冷，他的病反反复复。我就想着，得去找吃的给他，就钻进了县城。在一个小馆子后门那儿，捡到馒头，还有肉，我高兴死了，赶紧的裹起来，抱了就跑。还是被衙役看到了，追着我打！我当时都想着，要被他们打死了，那老叫花子也得死，也好，就一块死吧！哪知道，过了个拐角，一头撞上一辆马车，就晕过去了！等醒来，就是在梅姐姐的马车上，我扯着要梅姐姐放我下去，要不就连着老叫花子一起救了，我那时候，确实想赖着梅姐姐，能多吃几顿饱饭也好啊！要是赖不着，就回去，馒头还在我怀里揣着哦！梅姐姐一巴掌把我掀一边去，对我嚷嚷，说她救了我就得了，还要她爬到山上去救那个老的，她还没得失心疯！”

芽儿劈好了柴，将砍柴刀放一边，喝了口水，开始码放，接着道：“我就要下车，梅姐姐也不肯，说若是叫人发现她车里藏着叫花子，带累她了，她要被罚金，我吓到了，乖乖听她的，缩在马车里，说好了，她带我出了城，我就下车，结果我就莫名其妙在车里病倒了。后来梅姐姐说，应该是老叫花子过给我了，只是我不知道，又着急老叫花子的病，一直硬撑着，在马车里，我怀里有吃的，整个人松了下来，就发作了起来。梅姐姐说，就一会儿功夫，我烧得厉害，她没办法，只能再进城，寻了药给我吃，这一耽搁就是一天两夜，我烧的迷迷糊糊的，知道我也病倒了，我就想着，看样子真是要死一块儿了，只可惜，不能躺老叫花子身边…等我醒过来，软手软脚要去山神庙，梅姐姐恨得直骂人，还是叫老苍头陪着我去了，到了山神庙，没有找到老叫花子…最后…在山神庙旁边的草丛里…发现了老叫花子…已经冻成冰了…梅姐姐帮我买了口薄皮棺材，埋了老叫花子，好歹每年清明有个祭拜的地方…”

我忍着不哭出声，眼泪却是抹也抹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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