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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从地上挪到了我身上,两眼突然发起光来。他跳了起来,一步飞跃到我面前,把我紧紧抱住。“没想到你在这儿啊,新朋友!”喜羊羊惊喜地大喊大叫,“这儿,可是我们三只小羊储存所有零食的仓库呢!你可有得吃了!”突然,他注意到了些什么,目光和声音来了个整齐划一的急刹。许久,他目光中泛着心疼地说“你头上怎么会有个大包呢?哪儿撞的?”
我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嗫嚅着“这个……我偷吃了你们的零食……所以沸羊羊……”
喜羊羊没等我说完就心知肚明了。“唉,我说沸羊羊,无知者无罪啊。”喜羊羊正对着沸羊羊,既是以理服人,又是以情感人的,“你瞧这么可爱的一只小羊头上顶着一个大包,多可怜呀。”
沸羊羊听了这话,愈加不好意思了。他走了过来,对着我诚诚恳恳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朋友呢。以后我们的零食也给你吃,好吗?”
“哇!”我大叫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直接从喜羊羊的双臂间溜了出来,“真的吗真的吗?”我迅速地甩了甩脑袋,一来确认一下自己听错了没有,二来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身边三只小羊都实实在在、清清楚楚。
“当然是真的了。”喜羊羊过来拉着我的手,“不过,我们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小懒。”我说这句话简直没有经过脑子审查,说出口来才感觉不太对,又手忙脚乱地争抢补充,“不过你们都是羊羊字辈的,这样叫我会让我感觉自己比你们小很多,所以我加一个名字——懒羊羊。你们就把小懒当成我的小名好了。”
“还是叫你小懒吧,这样会感觉更可爱一点。”美羊羊小心翼翼地提议,目光里洋溢着春风十里。她用眼神向喜羊羊和沸羊羊征求着意见,得到的是忙不迭的点头。
就这样,他们簇拥着我在羊村深处逛了一圈又一圈。小羊的禁地——实验室、村中的学府——大肥羊学校、各式各样的房屋、广阔的绿茵球场,无不激发了我的兴趣,让我像看了餐厅时一般如饥似渴。令我高兴的远不在于此,更重要的是,喜羊羊、沸羊羊和我竟都喜欢踢足球,以后完全可以一起玩。
新朋友来到身边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像最后夕阳下的电光石火。赶回新家的我幸福地吃着零食,仰在床上呼呼大睡,什么不愉快的早就灰飞烟灭、杳无痕迹了。早上我还在为什么事难受来着?哎呀,我竟是真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只是空洞地想啊想啊,外面的天愈来愈黑,挂钟的响声愈来愈淡,脑海里的鱼肚白里透着金色、古铜色与粉红色,其他什么都是不见了的。我不知道自己其实以及睡着了,因为这一切都是云霞明灭中或可睹的,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竟把早上妈妈骤然的冷漠态度抛到脑后了。但这是极反常的状态啊!正是由于这一遗忘,我更不会知道,妈妈虽然面壁故意不看我的处境,却一直听着我与朋友们的对话,一直忧心忡忡。我被打疼时,她在为我落泪;我与朋友和好时,她又偷偷地笑逐颜开。原来她很在乎我,只是希望我独自去面对。
(待续……)
上章说到,我与喜羊羊、沸羊羊和美羊羊成为了好朋友。然而,妈妈的态度一番平常,居然冰冷地不动声色。没曾想,这居然是狂风暴雨前的沉闷,就在那夜,我的生命历程发生了一次天翻地覆……请看
第六章《别了,英雄故园》
这是同一天的夜,深不见底的黑的夜。不是因为星河的逃遁,而是因为她含泪带笑的脸。月影破碎的窗棂前,她最后一次掏出了那张照片,浸在银灰里静静地抚摸。这一角还是笑意,那一角却只是遥远的空寂。明朗的夜,那里伏着繁复的星,还有照片上的那只羊行走栖停,不知流浪到了哪里。
突然,双目圆睁,惊觉什么盯着她的,简直喘不过气。她明知躲不开那个监视者,却还是颤巍着挪开窗边,让手中的宝物仰倒床头,再急着看一眼昏睡的我,也把这里再环顾一遍。就此,无可眷恋,只踏着秒针亘古不变的标准节奏,缓缓推开门,抽身荡进明月,再偷偷阖上。
银辉是沉默的灵物,浩浩然从天上冷月里扑落下来,像是天空为她泪流成河。她只是这河里的一叶扁舟,泛尽苦水,偷渡到不为人知的彼岸。拂面的风里,温存挟着水汽,让她不仅迷糊起来,摇晃的步子一脚深一脚浅,仿佛时刻都要扑面摁住大地,诉说发自内心的无可奈何。“这样不了了之最好了。”她竟又说胡话。忽见几只黑鸦扫过头顶,乌翅剐下一簇羊毛,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再定睛一看,居然是几片树叶奔入了疾风,身不由己地远去了。
他啼笑皆非地望羊村中心走去。这是在午夜,披着纱衣的房子里早就没有一盏灯通明。空洞洞、死沉沉的窗子和门里物什不辨,像极了魔鬼刻板的一副副叠加的嘴脸。她凭着白天几次神不知鬼不觉的搜寻,到达她想见的羊家门前,唰啦抬起手背来对着大门,却又莫名其妙地呆了几秒,最后翻过手来用手指叩了叩门扉。
没有任何可喜的响动,根本没有。除了脚下的草又栽倒了一根,身边的叶又飞走了一片。她一边焦急地叩击着大门,一边渺茫地等待着。让她惊喜的是,不出几秒,一束光以触电的速度击过灯管,紧接着门便缓缓敞开了。开门的老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杂毛,往上托了托他圆形的巨大眼镜。
“村长我有急事要说。”她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单刀直入。在这种时候,竟已记不住让长辈先发话的礼节了。
“哦,懒妈妈。”村长用上了刚刚得知的称呼,语气却还是稳重的,“请说吧。”
“我要走了。”妈妈把这令羊难以置信的话搁在了那儿,语气却是严肃极了的,“离开羊村。”
轰然的霹雳。村长显然以为自己耳背了,头顶上骤然蹭起一棵智慧草,疑惑不解的目光也随即闪现出来“什么?”
“我没有开玩笑。我要走了。”妈妈故意放慢语速,让每一个字听起来都铿锵有力、毋庸置疑。
“遗弃你的儿子?!”村长出离惊讶地问,突然又面容冷淡,用敏锐的目光搜刮着眼前这只羊的微渺信息,“显然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喜羊羊的父母都在为浩瀚太空劳神费思,而你又是什么理由?”
“我已经把小懒送到了青青草原,还让他独自拥有了许多朋友。这很好,已经足够。完成我的使命就只差一步,那就是抽身离去,不要让小懒从我这漏风的嘴里得知任何负能量的东西。”妈妈竟把这理由说得理直气壮,毫无愧色。这恰如她心中的真实所想——羊命关天。
“这就是一个妈妈的使命么?”村长反问道,这次的难以理喻的语气里又添一丝厌恶,对眼前这只羊的看法也偷偷地滑向深渊。刚来羊村一天就前来辞别,实在让自己费了心思。
妈妈只笑不答,自顾自地解释“我是睡羊羊的后人,却意外漂泊到了其他草原。小懒出生后,为了让他受到庇护,我把他送到了睡羊羊的故乡,也就是这里。现在小懒安全了,我也可以继续上路了。”
慢羊羊听完了这段话,才慢吞吞地问“睡羊羊是谁?”慢的节奏,让他的语言更有了一些威严。
“天哪!难道你们不知道巨龙传说里的那位屠龙勇士叫做睡羊羊?!”妈妈意识到面前这只羊居然对自己的祖先所知甚少,不禁捏了一把汗。
“啊?你是屠龙勇士的后人,又为什么要离开故土?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你这样背井离乡?”村长听到妈妈身份不俗,更是不解于她的这套说辞了。头上的草叶迅速攀升,愈来愈蓊郁了。
“因为真正的爱。”妈妈只是说出了真心话,言辞都让明亮的灯光黯然失色。
“我真是不懂你的逻辑了。”村长眼看着从心境上挽留无果,转而谈及现实情况,“可是你的伤还没痊愈,我也不敢确定羊村是否已经把所有的狼都赶出了青青草原。还有一个血写的现实几个月前草原边界的树林里有只羊丧命狼口。我想你也有所耳闻吧。”
妈妈赶忙闭了下眼睛,偷偷拭了伺机了几个月突然逃亡的泪。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她凝聚起自己的情绪,回忆起当时的灰白飞血的蜃景,“几个月前,一对夫妇为了把孩子送到青青草原,提前打探了路线。在一个树林里,两只羊遭到了狼的袭击。丈夫为了保护妻子,和狼惨烈搏斗,最终牺牲狼口。孩子的妈妈逃回了家里,几个月后把孩子带到了青青草原,可不料又被狼追杀,最终被同胞所救。现在,这个妈妈站在你眼前,打算再去树林一遍。第三遍。不过这次是在夜间。”
村长愕然,上上下下地确认着眼前这只羊身上桀骜的毛发如磅礴盛开的雪莲。这似乎是一种极其强大的力量,来源于非生命也远高于生命的一部分,毫不卑躬屈膝、苟且求全。村长有生以来极少地又一次刹那感觉,他输了。爱这东西,比外边纷飞漫天的月光还要迷离,谁知道呢。
“好吧,那请带上这个。”村长走到床边,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了一把手枪一样的东西,递给妈妈,“这是我最成功的发明之一——防狼手枪,它会自动识别物种,能够有选择性地对那些威胁羊的动物进行强力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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