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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考验（第1页）

翌日，陆凇起得很早。卯时未到，他已在小树林中压腿了。清晨小树林安静得出奇，偶有一两只松鼠在树间爬上跃下。陆凇将昨日所学练了练，回首看见杭劼已在他身后了。他忙忙止住，向杭劼见了礼。

杭劼见他额上略略带汗，问道：“来多久了？练甚么了？”

陆凇应道：“稍有一会子了。压腿、遛腿，还有……扇树叶。”

杭劼不禁莞尔：“那叫掸手。你掸来我看。”

陆凇向昨日练掸手处踏近一步，手臂顺势挥出。但见树枝略略摇晃，竟未有叶子落下。他又连续几下挥去，还是一样的光景。

杭劼微微皱了眉：“怎么反不似昨日了？”他背向陆凇，略略侧身，指着自己肩背处道，“你往我这里掸罢。”

陆凇一怔，随即连连摇头。杭劼淡淡道：“无妨。我要你掸你只掸便是。”

陆凇只得上前挥出手臂。杭劼又道：“使劲，你伤不到我。”

陆凇只得加了力。杭劼回过头来：“我说不妨事你就使劲掸，就当我是你仇人，你要打我！”

陆凇望着师父，怎么也生不起“仇人”的念头。他闭了眼用力摇摇头，总算是没了挂碍，手一下一下向杭劼肩背处招呼，终是听闻杭劼道：“对，有点意思了。朝着树枝掸罢。”

陆凇依言练了一阵。杭劼道：“掸手就这般练罢，再教你个新的。你还是上来随便打我。”

陆凇听得，便冲着杭劼乱打一气，仍是一下未得近身。直至陆凇喘着粗气摇头时，杭劼道：

“方才凭你怎么打，我只用一招，你看出了么？”

陆凇睁圆了双眼，摇摇头。耳边只听杭劼道：“再来。”

打起精神，陆凇复又乱打。停下手来，杭劼又问陆凇看出没有，但见陆凇眉间微蹙，道：

“小子愚钝……只见师父未用腿，用了拳……”

“且算你看出一半罢，确是用了拳，可这拳是配合着打出来的。你看着，”杭劼说着，左手贴胸划过压下，右拳跟着打出，“压打。一压一打，留心，用腰带着。你打来我看。”

陆凇打了一下，未及收回，已见师父摇头走近：“不对。原地打时，就像你这般全身上下都在晃还能打谁？”说着，杭劼一手执了陆凇左手，贴他胸前向右下方一压，另一手跟着将他右手握了拳，从左手压处顺势打出，又道：“记着手的招式，跟着腰走。”命陆凇重新打来。却见他竟是有些发懵，腰动处仍是全身跟着动，不由摇头：“腰！腰啊！方才是这样教你的么？”随即绕到陆凇身后，命他依方才招式打，自己扶着他腰，教他如何用腰带手。如此又是一下，方又命陆凇打过。

陆凇只觉胸口微热，腰却是活不起来。低头定定心神，告诫自己别急，又勉力回忆师父教的招式，这才又打了一下。

杭劼道：“好多了。你腰还没练活，这个急不得，就按我教你的练罢。”

陆凇练了一盏茶的工夫，杭劼眼见日头渐高，便示意他止了，道：

“今日便这样罢。明日卯时还来么？”

陆凇点点头：“嗯！”

随后几日，陆凇依例卯时前就到小树林里练功。有一日大雨，陆凇打伞压完腿，找个枝繁叶茂处练了功回去，虽未见师父，倒也未有不快——他不愿师父淋雨。如此几日，师父在时，就为他指正；师父不在，他只如常练功，回家歇歇便如常读书习字抚琴。除却天气，陆凇每日生活便似复刻了一般，他反觉怡然自乐。

未觉夏至已过几日，这日已是廿一，正是第九日了。陆凇如常练功毕，正要整理衣衫，只听杭劼缓缓道：

“明日，便是第十日了。”

陆凇蓦地一怔，未待师父再说，便即望向杭劼：“师父，不管您收我不收，我都一样感激不尽。无论今后怎样，我都希望您一切顺心，都好好的。师父若有需要我处，还请告知于我！我先回了！”说着便即转身往回奔去。杭劼有一瞬的错愕，待要拉住陆凇时，他早跑远了。

由他去吧，杭劼心道。却是不觉脚下加快，一径向陆家走去。

陆凇刚一跑出小树林，回头望望，眼中满是不舍。心道自己悟性不够，怕是很难入师父的眼罢。便垂了头，慢慢往家去。

正在街上往回走，陆凇忽地被一中年汉子叫住：“这不是小凇嘛，都这么大了！怎地没在家温书，这样打扮上街来了？哎呀，看这，怎么还失魂落魄的，走，咱喝杯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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