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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别扭不言而喻,丁渺见状也不恼,淡淡一笑后主动开口解围道。
“这位参将何罪之有?不过履行职责罢了。督护手下各个精明能干,我为这九皋城中百姓感到幸然。不知督护方才所说那缉拿凶徒一事可还顺利,那贼人可已伏法?”
邱陵闻言也笑了,言语间仍听不出什么情绪。
“斩草尚未除根,所以仍有些忧患。不过这世间并不存在完美的罪行,眼下那人已露出些尾巴来,想来彻底败露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丁渺闻言,点点头道。
“便祝督护运筹制胜,早日得偿所愿。”他说罢,终于拄着那藜杖站起身来,“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前在这量衣已耽搁了许久,这便先走一步了。断玉君若有闲暇,当回书院看看。自你一去军中已有七八年的时间,山中师友俱是想念。”
对方此刻突然改称呼他为断玉君,这即是在拉近关系、表明亲疏,或许也是在提醒他那需得小心谨慎方能守住平衡的立场,而他即便投身行伍,那些在书院渡过的时光亦不可尽忘。
邱陵嘴角的笑意淡了些,但面上仍表现得无可挑剔。
“待我了结此事,定会亲自回去拜访各位师友。”
他这厢言罢,两方又是一番行礼过后,那丁渺便缓步走出内间。
屏风外不远处正扒着门板偷听的老谭躲闪不及,被撞个正着,神色尴尬不已。
他这座小庙今日也不知是开了什么光,竟两次三番迎来几尊“大佛”,而他本该端正姿态、表现得再知礼一些,奈何却管不住自己那点好奇心,只愿那几位爷莫要同他一般见识才好。
裁衣店的小老头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两鬓有些稀疏的发丝都从冠帽里掉了出来,好似两撇鼠须。
丁渺望他一眼,简短开口道。
“劳烦掌柜今日酉时前将做好的衣裳备好,我会差人来取。”
老谭连忙应下,再抬起头的时候,对方已经不在店中了。
这手拄藜杖、青纱加身的书生当真有些奇怪,明明是个礼数周到、眉眼温和的人,可盯久了却莫名有种冷飕飕的感觉。
老谭揉了揉眼睛,心下又惦念起那回光汤来。
除了回光汤,他最好再来一副清肝明目的方子。毕竟对个生意人来说,频频看走眼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136章壬小寒
那拄杖之人的脚步声已彻底离去,听墙根的衣庄掌柜也在安抚之下回到了柜台后,陆子参离开那春衫阁的脚步却显得格外拖沓。
他的胡子因为方才一路的奔袭而显得有些乱糟糟的,他也顾不上对镜梳理,只抱臂生着闷气,整张脸看起来都皱巴巴的一团,眉头间的褶皱能夹死三只蚊子。
郑沛余虽已带着人从后门撤走了,但那几人是从樊统那里调来的人手,这般鸡飞狗跳地闹了一通,最后竟连根毛都没抓到,回头指不定要如何在那位樊郡守面前编排他,连带着整个督护府院都要跟着吃瓜落。
何况无风不起浪,他坚信今日之事绝非简简单单的一场误会。先生又如何?那天下第一庄还将杀百人者称为先生呢,那可算不得是什么好称谓。凭什么对方一搬出书院这座大山,他们便审不得也问不得了?他就是瞧着那人同信报上的画像有七八分的相似,又恰好乘着一艘蚕兴船,所以方才才会那般不管不顾,可没承想到头来却成了他办事不力,简直没处说理。
陆子参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愤,平日里一直带在身旁的小本子被他捏在手中起了皱,眼瞧着就要变成一团废纸。
终于,前方不远处的年轻督护停下脚步,转头望向身后那脸色难看的下属。
“有话便说,不要憋着。”
陆子参深吸一口气,似乎这才真正从方才那憋屈的氛围中解脱出来,嘴上不停、一连串地说道。
“督护恕罪,属下不知那人乃是您在书院的旧相识,方才情急之下才闯进那衣铺的,言语上多少有些失了分寸。可此人确实有些古怪,那蚕兴船整个九皋也找不出几艘,怎地就这般凑巧让他得了一艘?而且我先前见那船上似有一人头戴短笠,并未做书生装扮,说不准还有另一人未现身。还有我问他问题的时候,他总是顾左右而言它……”
“除了这许多古怪之处,你可有寻到其他罪证?”
陆子参声音一顿、面色一窘,随即低下头去。
“未曾。”
邱陵望向不远处拥挤热闹的河道,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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