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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摔下树的窘迫与方才的得意洋洋之间的巨大反差实在滑稽,慕容氏连生气也忘了,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其余的宫人也都忍俊不禁,尔后捧腹大笑起来。
青年一张俊朗的脸即刻涨成了猪肝色,抱着剑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你笑什么。”
这话未能起到半分震慑之意,慕容氏反而笑得更开心了。青年愈发恼怒,方才的惊艳之感也暂且褪去了“你是哪家的娘子,竟敢对小爷无礼!”
慕容氏这才止了笑意,取下头发上剩余的苍耳,唇角冷冷轻勾“阁下可别管我是谁家的女郎,方才是阁下捉弄我在先,难道只许阁下捉弄我,不许我笑么?”
那一包苍耳粘在头发上极难取下,扯得她头发疼,若非婆母的人在这里,慕容氏真想扑过去和这人好好理论一番。
青年脸上这才露了些愧意,瞧见小娘子芙蓉宝剑一般锋利的美貌,脸又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他挠挠头,支支吾吾地狡辩“都、都说了我是好意提醒你,你这人不领情就算了,还笑话人。好心当作驴肝肺……”
他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草叶,意欲离开。慕容氏不以为意,她初来京中,实是不愿意沾惹是非,将罗帕一甩,滚落了一地的苍耳子,整整帕子亦离开了。
再次见到这人,是在十月初的婚礼上。
北方习俗并不似南边以扇掩面,当她着盛装被屋外的催妆歌从青庐中催出来时,那一张花树堆雪的容颜也就显露无疑。跟随新郎前来迎亲的青年郎君们无不为这样的倾世美貌而倾倒。自然也包括,那日瑶光寺里她见过的那个青年——咸阳郡公世子斛律桓。
他正站在丈夫身边,二人俱是一样的身姿挺拔、姿态峻整,然气质却一文一武,迥然不同。当看清新妇子的相貌,他似是愣了一下,眼神死死定格。
而她一双横波妙目只在他面上一扫便落在了丈夫身上,眼中清波如酒,当着众人之面,笑意盈盈又落落大方地唤他“夫君。”
众人的起哄声似海浪一浪高过一浪,拓跋叙一笑,上前牵住了侍女递过来的红绸。
于是鼓乐起,婚车出,拓跋叙身在颈挂红绸的骏马,在漫天的鼓乐与行人抛洒的花瓣里载着新妇出了慕容氏府邸。独留斛律桓仍愣在府门口,心里空落落的,又苦又涩,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又忙催马追了上去。
跨鞍、盥洗、合卺、夫妇交拜。彭城王府里喜庆的礼乐声直至亥时才歇。红烛如海的新房之中,慕容氏手擒着喜帕在喜床上端坐着,不断地昂首朝门边望去。
只闻轻微的一声,不等那人进来,她已难抑欢喜地乳燕投林般扑了过去“夫君……”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妾好想你……”
女孩子绵软的双臂如柳,环住了他的脖子,在他怀中带着轻轻埋怨嗔着。
拓跋叙才褪去酒意的脸似又袭上酒意,把人打横抱起,重又抱回了床榻上,歉意地与她解释“抱歉,在外应酬得晚了,可今日来的都是贵客,我……”
话还没有说完,忽地被她拿手堵住了。少女眼波哀怨“我说的可不是这个。”
二人自三月间私定了鸳盟直至今日成婚方是第一回相见,而当初允诺她的三月之期也远已超时,那段时间她在家中会有多失望多难过他是猜得到的,拓跋叙心下愈发歉然,却无法解释是她家世过低兄长不允之故,温柔一笑“是我不好,叫阿稚久等了。我拿一生赔给阿稚好不好?往后的日子,都由我来等着阿稚。”
他比上回见面时又清瘦了些,慕容氏鼻翼一酸,双眼唇靥却盈上感动的微笑,她把脸轻轻偎进丈夫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腰,心间满是幸福之感。拓跋叙则任她抱着,以手安抚地摩挲着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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