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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看着流浪汉拽着那土豆不像要归还的样子:“亚摩总说我同情心泛滥。”
“哦,你的确。”流浪汉示意对方看自己的断臂,无声地告诉男孩自己的武力可没那么厉害。
约翰说:“少两个不会发现的,只是亚摩这段时间总是很——”他停住了,也许他不该在外人面前说亚摩的不是,但他的确很高兴早上一起来就能看见亚摩,就算对方脸色像是喝酒般的高亢,还有行为里那些不太正常的神经质,他也只是装作不知道……或许亚摩终于找到了愿意收留的雇佣家庭,才能预支如此一大笔钱,但自己这一大帮人的确拖累了她,所以才会如此焦虑。
他知道亚摩以前就不赞成苏珊养这么多孩子。
“很不高兴。”约翰说,藏在火炉的破壶中那一大把铜币,他会当作不知道的。
那流浪汉叹口气:“我看她岂止是不高兴,这两年就跟吃了火药似的。”
亚摩去得太晚,谈话结束的休莱巴已经站起来,拿着她的大菜篮子欢天喜地地推开门离去,亚摩懊恼地看着她远去,就在转身离开的时候,门又一次打开,铜铃响了起来。
亚摩走得不快,没出几步一根木棍抵在她的前方,亚摩站住,看着那柄光洁发亮的手杖的主人说:“止步,男孩。”
男孩?亚摩失笑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她收拢自己的情绪转过身,发现这是一位很严肃的中年男子,他的眼睛里没有太多起伏的情感,看上去是个物品,他眼里同样没有笑,所以亚摩第一眼感觉这个男人身上某些东西会让她退缩。
这就是和休莱巴约会的男人,竟然长得如此……正派?简直不可思议。
“日安,先生?”亚摩细若蚊吟,一眼都不敢再看他,因为这姿势才注意到对方体面的衣服和黑皮崭新的皮靴,这得价值多少钱,五十个铜币?不不,五枚银币!?
“我并没有那么吓人,对吗?”男人沉稳地说,从怀里拿出一枚铜币,他看起来很不意外亚摩的表情,微微皱着眉头,看上去不太满意亚摩遮遮掩掩的行为,又像是是对周围人隐隐约约打量的反感,“我想雇佣你帮我打听点事情,大家的警惕心总是这么强,简直让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束手无策,不是么。”
亚摩死死盯着那枚钱,她的脑子里所有关于对这个男人的猜测都被挤得飞出去,就好像她现在就是个脑袋空空的傻瓜:“先生,是的。”
其实她并不是那么想要钱,毕竟昨天才发了一笔横财,但亚摩很快想要兴奋地要尖叫,这样她就可以顺利地有办法消化那些赃款。
“那么——”
亚摩这时候说的话流利不少:“先生,一枚,一枚铜币可太少了。”
男人抬手,让亚摩的脏手扑了空:“物有所值,也许有些人更愿意接这个活。”
这人说话可真难懂,亚摩带着天上掉馅饼的眩晕感和不知从哪里来的畏惧看着他,但好像……比起钱来说,没什么更重要?
即使是她觉得这家伙不太简单,但哪里还能找到一枚铜币的好事?这里所有熟知亚摩迪底细的人都不会雇佣付这笔钱——她缩着身子想要动弹,毫不意外男人手中的手杖继续拦着她,亚摩看着抛光的手杖,吞了吞口水,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那枚铜币上:“先,先生。”
她敢确定了,刚才的推测全部落空,这个男人不会是人贩子,也和孤儿院没任何关系。
又或许就如同自己心中想的那样,也许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男人说:“我想去参观下附近的风景还有其他——在我会呆上十天的时间里,一枚铜币,不能再多。”亚摩欣喜若狂,对方答应得太快了,这么简单,说明他富足而不在意,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要求更多的雇佣费?
她还想讨价,男人看了一眼亚摩的脏脸和脏手,“每天。”
亚摩看着男人停在半空的手,于是伸手去抓,她轻轻拽着那枚钱,努力不去碰那只看起来精贵的手,小心翼翼把钱拿过来握紧,露出讨好的笑容,和那约什面对顾客时一模一样:“那,那您的确找对人了。
“希望如此,”男人挑眉,“我叫米迪立,男孩。”
“米迪立先生,我叫路易,”亚摩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她忍不住在男人的面前用力擦了几遍钱币,她松口气,应该是真的,她学着那些奉承主人的女仆男仆怀着无比的真诚说,“愿您在这里度过一个美好的旅行。”
男孩?就算自己是不是又有什么的,她可从来没承认过。
“明天早上八点在黑石旅馆,我在三零五号房间,路易。”
“是的,先生,黑石酒馆,三零五号!”
拐角已经没有了约翰,亚摩有些慌张地飞速告别米迪立,前面更加拥挤了起来,一些人在大声的交谈着,大家都看着被抬走的担架,一块黑布盖在上面,预示着这个死去的人不会复生。
“让让,我得过去——”亚摩拨开人群,想要挤进去。
“我就说鲁塞有一天会死在女人肚皮上或者酒里!”一个男人斩钉截铁地高声讨论,亚摩很快辨认出是个和臭虫兴趣相同的酒鬼,不同的是这个人有个管教极严的婆娘。
“早该死了,这种人渣,败类!”一个老妇人愤怒地说,在臭虫的生前,这个畏惧的女人却永远不敢这么说,像是死亡重新给了无限勇气,让她变成了义愤填膺的道德模范。
无知,亚摩在心里评价这一群平庸的同乡人。
人群爆发了赞同声,所有人都表达了对这种人该死命运的赞同,他们互相讨论交流着自己的意见,仿佛这样的人渣就活该收到这样的待遇,他们这边经常能看到运进运出的尸体,或者他们都习惯了,啊,多么熟悉的一幕,却永远不会出现在人渣的生前——亚摩心满意足一路飞奔回去,热火朝天的厨房里令她担忧不已的约翰站在凳子上,费力地搅和一锅的土豆蔬菜糊汤,她只是说:“为什么不等我?”
约翰一个机灵,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扑到前面的火堆中,亚摩转而朝着断臂流浪汉怒视:“为什么你在这里?!”
外面的杰夫和德曼各拉着利娅、茜西进来,现在已经是快要中午了,几个孩子去洗手准备吃饭,茜西仰着头用小手放在嘴巴边,用她的大嗓子说:“为什么亚摩总是这么生气?”
小女孩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亚摩僵硬在原地,杰夫停顿了下,亚摩更生气了,她觉得杰夫竟然在想怎么说话,他想说什么!
“因为她正在长个子,苏珊说所有的女孩子在这种年龄都会变得脾气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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