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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第2页）

干树枝篱笆围起小院，正中间大点的茅草房是一家之长爷爷的卧室，同时兼具饭厅、客厅、祠堂功能。

左边两间，小点的是郑大梁卧房，是她长孙身份的特殊优待，相对大点的那间姐姐带着两个弟妹居住。

右边搭起简陋灶台，算是厨房。离厨房有些距离的，是郑大梁去年新搭的柴火库，里面规规矩矩垒满老郑家主要外销副产品柴火。各屋背后则存放各式生产工具。

你问卫生间？不好意思，那么高端的设施咱家没有，请自行到后院外小树林挖坑解决……

房子已然极致简约，别的更不用提，就像不是家家用得起油灯一样，落后的封建社会更不可能家家拥有计时器，估摸时间基本凭经验瞎猜。习惯了忙碌生活，时间计划精确到分的现代人肯定不适应。因此，才有了门边那个正正安在石头堆顶的大木盘。

木盘正中插着根削得笔直的木棍，那是郑大梁自己做的日晷。与本土日晷不同，它更加精细，以五分钟为单位刻一格。只要不是阴天，日月光下通用，是她在这里唯一的“手表”。

看了眼土时钟——卯时一刻，现代时间清晨五点十五分。郑大梁拐往右边小厨房，拿了盆在屋外水缸处打了清水洗脸漱口，清冽的井水往面上一泼，人彻底精神了。走进厨房，姐姐郑二娘正拿着大马勺往两只大粗碗里舀菜粥。

这个国家与郑大梁穿来的地方风俗不太一样，嫡长子长孙的地位高度重要。不管年龄在子孙辈里排行第几，一旦出生必须跃居户口本第二页，其他姐妹庶子都得被挤下去蹲着。

就这样原本的郑大娘委委屈屈变成郑二娘，剩下两个小的以此类推。不过从称呼的角度讲，郑大梁还是觉着这个变动对自己与阿姐都是好事，她本人不用做八戒，姐姐一妙龄女子也不用做大娘……

新鲜野菜混合糙米，加上丁点油盐热气腾腾出锅。旁边蒸笼里端出两个散发面香的黑面馒头，从腌货坛子里夹出一小碟酱菜，郑大梁端着早饭边往爷爷屋里走边露出宽容无奈的笑。

果然现实造就肠胃，人在饿死边缘确实啥都能吃下去，一旦习惯也就那样了。搁在现代，这饭食放在她这个曾经的千金大小姐面前，她肯定连看都不看半眼。别说她了，怕是普通人家养的宠物都不会吃这些东西。如今却是郑家能拿出手的最好日常饮食，若不是她和爷爷等会儿都要出去干活养家，恐怕只能和阿姐弟妹一样只有碗野菜粥可喝。

爷爷的房门已经打开，郑大梁在门外恭敬地喊了声：“阿爷，饭好了，我能进来吗？”

“咳咳，大梁啊，进来吧。”

郑大梁进门一瞧，爷爷正收了烟袋缓缓从床上下来。她赶紧把饭放桌上，去搀扶爷爷。

郑爷爷今年六十有三，在郑大梁穿来的世界已属老人，但在这理论上人均寿命能达到一百五十岁的异大陆，真算不得年长。可他瘦削黝黑的面颊、浑浊的眼珠、深刻在额头上的皱纹、佝偻的身形让他看起来像是已过百岁，繁重的生活压力剥夺了他的活力、摧毁了他的健康。

“没事儿，没事儿。大梁你赶紧趁热吃，今日是要进城卖柴还是上山啊？”爷爷温和地拍拍大梁小臂，示意她赶紧坐下。

中景律规定，普通农户男丁十五岁成人就可由官府分拨四亩良田。郑家爷爷四亩大梁四亩，加起来八亩地由爷爷侍弄，产出的粮食勉勉强强够家里大小五口糊口，其他收入全靠大梁上山辛苦打柴卖钱获得。可以说郑大梁已代替年迈体弱的爷爷，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我看棚子里还有点空地，刚好隔壁石桥哥今个儿要上山打猎，我想着跟他一起去，拖两趟柴再捉点对虾回来。阿姐那儿正好还能多绣张手绢，明日我再去城里，兴许能多卖几个铜板呢！”郑大梁精神满满笑眯眯回答爷爷问话。

按说郑大梁的安排十分合理，郑爷爷心里却不是滋味：“大梁啊……要不是你……阿爷……咱们郑家可真要完了。你说你一个有钱人家的小……诶……却要藏着掖着和我们一起过苦日子……阿爷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都怪我没本事……”

“阿爷！咱不是说好了，以后都不提这个了吗？！”郑大梁不由红了眼眶：“再说要不是您救了我，我……我早就喂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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