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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椁通体漆黑,一露出来,裴月晴就有一种心脏受到重压的感觉,眼睛被逼成血红色,手指瞬间捏紧成拳,光与暗是注定对立的,尽管他是妖,但白玉火狐是灵狐,吐纳日月精华,采补天地灵气,无法忍受前面那个阴暗的东西,裴月晴皱着眉,他要毁了这个破棺材。
风泠澈一个跨步向前面对面挡在他身前,作为一个天师,这些事情他做更适合。
可裴月晴显然没明白对方的用意,以为他要拦着自己,面露不悦的瞪向风泠澈,这个棺必须毁,谁也不能拦着。
风泠澈还没来得及解释,前方不远的棺椁突然发出了一声极细微的响动,但在此时安静的环境里,还是轻易就能被发现。三人具是一愣,棺盖未开,里面的东西就动了?究竟是什么东西?
风泠澈的怔愣只有一瞬间,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棺封盖的时候,里面躺着的,肯定不是人,也或许,是一个不能称之为人的人。
其实,如果裴月晴刚刚没有克制不住一击轰碎木屋,而是进去看看,就会发现这个棺椁的奇怪之处,木屋内侧很简洁,没有任何遮蔽,墙体光滑细腻,上面雕刻着细小的古文和复杂的图案,暗红发黑的颜色明显是风干的血迹,经年累月尽管陈旧缺没有一丝破损,文字自身净化的力量仿佛隔绝了时间保护着墙壁的的完整。木屋崩塌后,流逝的岁月才真正落到木头上,让它们瞬间化灰消散殆尽。
白崎此刻也一脸严肃,他在这里住了两百年,也曾对墓主人有过好奇,可它的气息刚好可以抵消掩盖他的存在,现在一想是什么时候忘记了这种好奇他居然都不记得了。“这里的妖都是你招来的么?”风泠澈谨慎的看着棺椁,虽然没有指名,但白崎知道,是在问他,略一沉吟,他眉目间的神色更加阴沉“不是”这里的妖都是在他之后陆陆续续来到这里的,因为他的妖力最高,所以占地为王,两百年来各自相安无事和平共处。也没细想过,为什么一座墓,会有这么多的妖怪剧集过来,这里似乎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乐土。风泠澈听见回答眉间的褶皱更深。棺椁那边又有了响动,三人静止不动仔细聆听,厚重的棺木里传来的,是细微的摩擦声,一点一点,断断续续,像是指甲划过骨头一般的声音,又有些像磨牙,听不真切,就在他们全神贯注的侧耳倾听时,棺椁上厚重的黑雾猛然大盛瞬间充满整个石室,浓郁而纯粹的暗系力量让风泠澈和白崎同时感觉到威压,全身肌肉不自觉的绷紧,而裴月晴没有防备竟被瞬间震出一大口鲜血,脸上血色尽退,风泠澈在他身上画的符被瞬间击溃消散。あ七^八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这个情况是他们始料未及的,风泠澈和白崎虽然也感觉到了不适,但由于本身对阴气并不敏感,所以眼下并没有受到伤害,可裴月晴不同,白玉火狐对这些力量的排斥与其修炼的程度有关,越是强大受到的冲击越是严重,偏偏他有着七尾的妖力,却只有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体。
裴月晴身形有些晃动,风泠澈侧身抓住他的手,看见他眼瞳有些无神,由红转黑,黑色眼珠开始扩散,是化兽身的前兆。手上用力握紧,回头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小和尚和火凤同时现身,小和尚没有了之前轻松悠闲的模样,居然身披袈裟,双手合十盘坐半空,金光的的速度让人来不及看清,五层结界瞬间罩住裴月晴,火凤也盘旋在两个人身边,白崎全身遍布暗紫色图腾,蛇尾甩着身后盘出一个圆,鳞片闪着寒光,坚硬如铁。
响动越越来越大,三人严阵以待,突然,声音戛然而止,风泠澈眼睛眯了起来,他感觉到棺椁里的东西,盯到了自己方向,威压更甚,目标是自己么?不对,是身后的裴月晴,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一般,裴月晴猛地一晃,风泠澈刚一分神,棺椁嘭的一声炸开,一道黑影夹着戾气正面劈向裴月晴,五道结界几乎转瞬就被撞破,火凤被逼至三米之外,风泠澈抬手抽出一把长剑挡住,强大的冲击震的他整条手臂都在发麻。
“…月…晴…”干涩的嗓音撕扯出一个名字,带着沉世已久的深情。
风泠澈眼神犀利,面前不足五厘米的地方有一张面容清秀而苍白的脸,痴缠绘眷的眼眸透过他直落住裴月晴身上,那一眼,透露出的东西太多,令风泠澈感到心惊,裴月晴刚刚被他稳住的妖灵被这一击冲的更加溃散,身形摇晃,那人伸出手就要过去扶,风泠澈毫不余力的挥剑劈出,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或许该说,毫不在意挨下这一刀,狰狞的伤口外翻,从胸肋一直到左臂,黑气缭绕。
裴月晴在那个冰柱一般的手指触到自己手臂上的时候刹那回神,细白尖锐的指甲变长,手勾成爪向前挥去,凝聚着精纯的灵力,划过颈脉,伤害和风泠澈那一击不相上下,但对方却好像突然变的无力承受,眼中透着恐惧瞬间后退到石室的一角。
“晴…”尽管只是呢喃,但空旷寂静的空间,依然清晰可辩,男人的脸上深情不变,只是爱恋的眸子又漫上了一层痛苦哀伤。
裴月晴呼出一口气,来不及看清眼前就晕了过去,风泠澈一把捞起紧紧抱在怀中,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持刀护牢。还好,还能维持住人形,半妖可在情急时兽化自保,但代价很大,风泠澈不知道裴月晴的身体能不能承受。怀里的体温低的吓人,他的表情也降到冰点。
白崎紧张的表情有一丝迷茫,明明,是裴月晴突然冲上去毁了木屋,怎么会变成这个局面,他究竟是谁?只要不瞎都看的出来他肯定不是真正的墓主,只是被封印在这碰巧被打破放了出来么?而最诡异的,是这个男人居然认识裴月晴!难道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释放他?可刚从短兵相接,并没有手下留情。再看风泠澈的姿态,白崎恍然,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像是为了解答白崎的疑惑,布满整个石室的黑雾形成好几个分布的漩涡让空间开始扭曲,风泠澈谨慎的观察,他并没有感觉到不舒服,略低头仔细查看怀里的人,没有醒,但呼吸沉稳,眼前白光耀眼,无比真实的出现了一片世外桃源。
幻境,抬眼望去,尽是碧绿,树木中间有一池湖水,水清透明,湖心有一颗碧葱的大树,树上坐着一个少年,左手腕上系着一个圆形银铃,右脚踝处图腾般的银饰盘绕而上,微敞的胸襟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雪白的肌肤,少年眯着眼睛微笑着,眉眼尽管青涩,风泠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还未成年的裴月晴。
树上的裴月晴翩然下落,如缎长发轻拂脸颊,衣带翩飞,轻盈的迈步上岸,脚掌落到地面上,青草间有细嫩的藤蔓破土而出,乖巧温顺的以他为中心向外生长,泥土混合植物的清香仿佛真的迎面扑来,少年轻笑出声,新生嫩草似乎让他脚底有些发痒,向前跳了几步,微抬起头眯着眼睛呼吸,嘴角都是惬意的弧度,反手自空中一抓,一只碧色玉笛抓在手心,搁在唇边缓缓吟奏,笛声轻缓婉转,山谷间的生机越发浓厚。
几个人以完全局外着的角度观赏了这一幕,每个人的视线都被眼前的少年吸引,风泠澈也是,只不过他一直分出一丝心神观察着周围,所以,他看到了一个人,密林后面被绿色遮掩着,一袭黑衣,眉目清秀俊雅,虽然气质不同,但他还是认得出,这个男人,就是从棺椁中出来的那个人,手中不自觉的加重力道,将人抱的更紧。
这是在墨染的记忆中,最为深刻的一副画面,那个未染俗世,纯粹洁净的少年,裴月晴。就是那次相遇改变了他的一生,也牵连了本应在山中自在一生的裴月晴,眉宇染上愁苦,墨染墨染,他就是一块墨,染了裴月晴这块无瑕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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