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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来了一场暴雨,一大早醒来,整个巷子都是异常潮湿。巷子内,多了不少熙攘吵闹的小贩,昨夜的雨下的及时,将干燥的空气,浆洗的格外清冽。
青鸾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日竿十分。她走出了门外,看清晨杂草树林挂满了潮湿的露珠,忍不住多嘴的向屋内问了一句:“你当真不去填这个花名册了么小姐?你可知道我们花了多少银两,结果你看——”青鸾不甘心的向前踢了一脚,地面,俨然被踢了一个大坑:“你看你看,这是个什么环境!”
“鸾儿。”似乎是喜欢闻这草香的味道,苏佩惬意的说:“这么好的天,你随我一起出去走走罢。”
听巷上的人说,今天是敬神的日子,苏佩和青鸾梳收拾了一下,便走入了热热闹闹的巷会上。
远处,苏佩看见有双肩挑着吃食的汉子正走来,见那汉子干干净净,笼子内的香气也迎面而来,她一下子便来了食欲。
“小哥——来两大份粉蒸肉。”虽然是隔着一段距离,但远远看见他的身影,苏佩便笑吟吟吆喝着。
“好咧,姑娘。”
俊秀的汉子清脆的应了一声,放下担子,一边盛着,一边又随手递上了两份油茶。
刚舀了几口,临街的巷子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王大妈要行刑了!王大妈要行刑了!只听临街的人群一下炸开了花,乱糟糟般,大家纷纷丢掉了营生,吵吵闹闹跑去府衙看热闹了。
“小哥,你不去看看么?”苏佩抬起头看着他。
只是,眼前的这个小哥略有些不同——他眼神有些暗淡,猛灌了一口随身油茶,叹气道:“有什么看的,现在这个世道死一个人有什么奇怪。”
“小哥你这话说的话一点道理也没有!”青鸾咕咚咕咚的喝下了一大碗油茶,鄙夷道:“那个王大妈啊,仗着那张嘴借东借西,骗了好多家银子,这样的人死了真算是罪有应得,该死!可你倒好还替这个人说起了好话来!”
“你懂个什么!”见那女童不经世事,小满脸通红,有些生气道:“要说该死!也是那狗知县——”话未吐完,他却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苏佩皱起眉头:“小哥,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冤情?”
“可不是嘛。”小哥听这口音,仔细打量了她们二人,眼看着这两个人并不是这里的长客,便放下心来:“前几日他那混蛋儿子从京城赶了回来,说是在外谋了份差事,要拿些钱做本钱。当时我就在门口叫卖,眼看着王姨从屋内拿出了银子,而那双手——”小哥低下头,声音颤抖起来:“那双手是怎样的手啊……全部都是伤痕。细细嘛嘛的小裂口上血痂累着血痂,根本就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要是说王姨这个人,平时是为人刻薄了些,可当街的人谁不知道他拉扯了这么一个混蛋儿子,平时白吃白喝不说,一再外面惹事就知道向家里要钱。王姨见他要的多,就劝他在家这几天。谁知道、谁知道……”
苏佩一惊:“怎么了?”
“还能怎么,不给就抢呗。”见她一脸怀疑的样子,小哥自顾自的演了起来:“就是这么一推,王姨就躺在了地上!过了一会我看见几个人高呼着死人了。才慌慌忙忙跑了回来。”
青鸾听到这个,便闷着头吃自己的粉蒸肉,含混不清道:“哦……哦这么说,王大妈也是命苦的人。”
“可不是嘛。”小哥接连摇了几个头,道:“可惜了,本来也确实是有缎子的,喏。”他远远指着巷尾的破旧屋子:“那是他丈夫生前营生绸缎店的地方,如今虽然是荒落了,但好歹也是家里的一处财产。王姨本身是指望着这一批缎子。”
“可官府不是说一匹绸子也搜出来么?”苏佩好奇的望着他。
“那样的话你也信!”他干笑了就几声:“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就是那个街头那个李大嘴,一直欠着王大妈的救命钱,这不是催的急了些,他的女儿昨天不知什么运气,被官府的人看上了,李大嘴这才趁着新亲戚,想赖掉那笔账。这卖死猪肉的李大嘴才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了那么多丝绸,就犯了红眼病。”
苏佩忽然感到身上一阵发冷,将袖子向前拽了一下,血脉似如同冰丝一样,漫遍全身。
“这蒸肉是越吃越冷了。”苏佩忙掏出了荷包:“小哥今个儿天好,给你钱,可别耽误了生意。”
陡然一阵恶心,将粉蒸肉顺手泼了出去。一阵风起,天气暮然苍凉了许多。
苏佩对砍头这样的事并没有多大兴趣,说起这巷会,听人说起,最热闹的应该是老城,那里除了有各色的吃食,还有一些从东南西北来的商贩,摆放搜集来的各种珍奇异宝。苏佩与青鸾商量好,要去搜集这些宝贝。
看到有客人塔上了这紫陌桥,慵懒的紫陌桥小贩,立刻抖擞起来,嗓音一茬高过一找茬。
“上好的玉石咧——上好的碗——”
“地方特色!地方特色便宜卖咯!”
青鸾只是向摊子一望,眼睛便登时亮了起来:“小姐你看这个几个玉吊坠怎么样?是绿的好看还是红的好看?”
实在不想坏了青鸾的性,苏佩强打起十二分精神望去——然而只是一眼,便在满目琳琅的古玩翡翠中,便将好的坏的一同分了开来。
这也瞧得上?苏佩噗嗤一笑,终究是个小丫头!眼见青鸾把玩着不肯松手,甚是欢喜,苏佩干脆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她:“老板,这几个怎么卖?”转头,她对着青鸾说道:“鸾儿,今天你喜欢什么就尽管跟姐姐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今天的东西权当是姐姐送给你的礼物。”
见来了一个大客户,小贩精明的眼珠子内霎时放出了异彩。他把手背到身后摸来摸去,然后在摊位上,新增了一个红木盒子。
“咦?这个是……?”青鸾果真被这个精致盒子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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