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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毕业不哭（第2页）

就这么煎熬着，直到最后一门试卷打完，直到浩浩荡荡的考生奔出考场，直到考点外陪考的家长涌入，凌风才从梦幻中醒来一些。凌风感到整个世界就像从沉寂中刚刚复苏过来一样。他看到有的考生挂着微笑投入家长怀抱，而有的，也如他那般踽踽独行。

凌风记得老父说过要来陪考的，但是被他坚决拒绝了，因为他的内心已经经不起任何牵绊。也许，考试后自己一个人呆着更符合他的性格吧！

凌风走出考场的那刻内心的五味杂陈也慢慢袭来。他感到自己仿佛站在泰山绝顶俯瞰芸芸众生，一种悲悯袭上心头。不过纵观旁人的喜怒哀乐也罢，他不觉开始怜悯自己。

就在走出那个考点的大门时，凌风回头看了眼这所或许一辈子不会再来的学校，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向周边的巷子走去。就在一处罕有人迹的巷子里，凌风蹲了下来。就这样，爆发式的，凌风哭了起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凌风觉得平日里自己确实奉行了这条格言。但是这次，像是被高考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的他再也忍不住了。凌风呜咽着，为了不发出大的响声他甚至咬着自己的拳头在那里流泪，恍惚中凌风觉得这是他高中时期唯一一次流泪，这些百感交集的泪水代表了高中所有的岁月所有的哀愁。

这就是2007的那个夏天，在凌风的青春里，这个夏天格外的印象深刻。

这天，是高考的日子，但是交卷后的一秒已经算高考后了。当然，有些内心敏感的人总是从过去的心情中走出来的很慢。凌风也是如此。

凌风记得曾经和室友们夸下海口“高考结束后就去喝一整瓶二锅头，高考后窝在网吧不分昼夜上一星期的网，高考后背着书包一个人去流浪......”。

不过，短短三年，物是人非，真的经过了高考也没了当年豪情。从考场归来后凌风还是有些无措的，有点漫无目的又有点什么都懒得做的感觉。他依旧孤独的走在马路边，一个人回到了母校。对，经过高考，那念了三年书的学校也成了母校了，堪有这个称谓。

由于考过最后一科时间已经不早了，凌风还要回母校的宿舍去住上最后一晚。凌风木木然对付了下晚餐，然后就无所事事的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发呆。透过开放式的阳台，凌风看到夏日的太阳迟迟不肯落山。

就在凌风还未来得及发出感慨，未来得及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嘭”的一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维。凌风并没有什么兴趣去看究竟，但是接着“嘭”的声响传来，凌风这才踢拉着拖鞋去阳台。

这时，又一声“嘭”，凌风看到宿舍楼下的水泥地上多了个摔碎的热水壶。等不及凌风去思考，这嘭嘭声依然传递开来。自然有了前奏，接下来就更热闹了。不知道是压抑已久的放纵还是愁绪的发泄，扔水壶的举动从一栋宿舍楼传到了另外一栋。

那些扔热水壶的学生似乎并不在乎十几块钱买的水壶了，不管新的旧的，一个接一个砸到楼下去。而热水壶的破碎声似乎激起了大家的热情，狂欢的节奏更加明显。凌风看过电影上毕业撕书的场景，可是没见过这么壮观的扔热水壶的场面。凌风室友看到这嗨翻的情况也贡献出了自己的热水壶，凌风呢一咬牙也把水壶给砸了下去。

看着热水壶落地的那刻，凌风感到了破坏带来的快乐。而扔水壶扔的过瘾的同学们又开始了各种嚎叫，那拼尽力气的叫喊也仿佛在发泄着青春的烦恼。凌风也扶着阳台吼了几嗓子，不得不说这青春的嘶吼真的很惬意。总之这晚凌风不用再顾忌校纪校规，他与千千万万的毕业生一起嘶吼，一起吼出一腔热血。

如果说这是青春的狂热，那么不制造出声响就不够彻底。但是热水壶毕竟有限，当大家一阵风的砸光了热水壶，这狂欢就难以为继了。正当凌风以为大家要散的时候，又一波的喧嚣升起了。

原来不知谁想出来个好主意，把洗脸盆里装满水再从楼上扔下声音也挺大。发现这个新操之后，不甘寂寞的学生们都开始效仿了。于是，一时间漫天的水盆冲向大地，万众的嘶吼和哗哗的水声又点燃了校园。

凌风也陪在一起贡献了自己的洗脸盆，当然还包括洗脚盆，宿舍垃圾桶等等，只要可以盛水的物件都被大家用上了。这晚凌风陪着室友一起砸东西，一起去搞破坏，而且破坏的那么开心，他们一起肩并肩嘶吼、一起狂笑，直到每个人声音嘶哑，直到乐得眼角冒出泪花。

当然，动静这么大，学校保卫科也不是吃素的。先是保卫科主任单独发言劝说，接着保卫科全员出动拿着扩音器在楼下喊话。不过这些声音都无法与同学们的呼号相抗衡。估计保安科的人也不会想到毕业的最后一晚会出这种乱像。

好笑的是扩音器不但没有制止住学生们的疯狂反而引起了叛逆，一时间扔袜子，扔垃圾，扔纸团的齐齐出动，生生把保卫科大汉给砸跑了。

当夜幕正式降临，凌风看到宿舍楼下水泥地上快成了汪汪的小河。地上打烂的水壶胆闪着银光，塑料盆子四分五裂，所有的走道几乎无法下脚了。不过疯狂的同学们似乎没有停止的打算，既然破坏那就破坏的再彻底些吧。

扔了水壶和盆子，同学们能扔的只有书本了，就在刹那间寝楼外已是纸片纷飞。有的同学将纸片撕得粉碎再挥洒到楼下，有的把纸张叠成纸飞机飞出去，而有的直接点燃了课本一挥儿去。

凌风看到对面宿舍楼有人点燃了衣服向空中抛去，衣服在风中烧几秒才落到地上，然后又与地上的纸片一起燃烧，还有嫌不过瘾的熊孩子扔下了宿舍的床板，还点了自己的褥子扔下，总之那场景真的是太疯狂，像是美国监狱电影里的暴动，又像抗日时代的传单救国。不过这样疯狂的举动下似乎谁也没有操心会不会引发火灾。

倒是保卫科留心了，最后终于报了警。不一会儿整个校园里就充斥着警车的鸣笛声。闹得差不多的学生们也没有打算与警察叔叔冲突，所以几十分钟的校园狂欢就这样结束了。

那晚凌风许久没有睡着，不知道是太放松的缘故还是什么。这天半夜里凌风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保洁人员哗啦哗啦的在打扫学生们的破坏物。

只是，第二天，凌风正式离校时才发现校园又恢复了往日的整洁，昨夜狂欢的踪迹似乎完全被清扫了，一切就像从来也未曾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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