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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官兵海盗（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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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鸿明见这变故，也是暗叫一声：“不好！”那头子一变脸色，迅速反应过来，呼道：“快劫持人质！”立马有二十几个海盗持刀朝着最近的一些商贾奔来。那些商贾见了，腿都吓软，哪还有力气跑？

段念大怒，喝道：“尔敢！”一个纵身，跃到海盗旁边，已横腿踢飞两个海盗。但二十几个海盗同时下手，饶是她轻功再好，也是忙不过来的。这不，已有七八个商贾脖子上架上了砍刀，只需轻轻一划，定会血涌如泉，命丧当场。段念不得不止住步子，冷道：“你们若敢伤人，我定教你们有来无回！”海盗们见她虽是利害，当下有人质在手却也不再惧她，有条不紊地将那几个商贾押送上了船，而后余下海盗也陆续上船。

陆上的官兵已经先到，隔开剩下的商贾及段念等人，将整个码头围将起来。一排排弓箭手弯弓搭箭，纷纷对准尚未离港的海盗船。董玉喝道：“别放箭，上面还有人质呢！”她虽恨海盗，却也不希望那些无辜之人就此死去。领队的都头望了三人一眼，也不理会，朗声与众官兵道：“海贼猖狂，竟敢进陆地来犯事。弟兄们，船上都是些海贼，好好招呼他们，少不了领功得赏！”他不顾及百姓，竟直接将被海盗掳去的商贾说是海盗，如此一来，便能将“滥杀无辜”之罪撇得一干二净，反而还能多领几个“杀海盗”的功绩。董玉气不过，便要上前理论。赵鸿明拦住道：“他们不听的。”董玉有些心急，道：“那难不成看着他们被乱箭射死不成？”段念道：“我们将他们救下来。”她倒本无行侠仗义之心，不过当下见赵鸿明在旁侧，心想：“他是名家子弟，自然有侠义之情，我可不能得教他把我瞧得太无人情味啦。”又见那小娃娃大哭起来，不禁联想到自身，心疼不已，这才决意去走一遭。董玉闻言大喜，道：“姊姊有甚么法子？”段念摇了摇头，道：“官兵蛮不讲理，只能硬闯。”董玉忽又黯然，道：“岂不是也要助那海盗脱困？”段念深知董玉所想，只道：“你们拖住官兵，我上去救了人质，余下的，便由任他们双方罢。”当下也别无计策，赵鸿明心头叫苦，虽不愿趟这趟浑水，奈何他亦不知段念的误解，又听是段念说出口的，也不好拒绝，只道：“那你可要小心着点。”段念“嗯”了声，悄然往那海盗船的旁侧绕去。

那都头趁着海盗船未动，忙下令道：“放箭！”第一轮箭直扑海盗船，似雨一般密密麻麻，普通的海盗怎能挡住这样的攻势？仅片刻间，已有近十名海盗中箭倒下，有的俨然丧命，有的仍在惨叫。其中两名商贾被推到前头，胸口中了三四支箭，干脆就被当活挡箭牌了。

董玉喝道：“都住手！”那官兵们岂会听她的话？只听都头冷笑道：“你这野丫头要助海贼，难不成也是他们的党羽？！再妨碍公务，定将你乱刀砍死！”赵鸿明心头念叨：“擒贼须先擒王。”趁着那都头的注意力集中在董玉身上时，纵身跃去，半空抽出自个的剑，落地时一个转身，都头尚未回过神，已经将剑架在了他脖子身上。都头大骇，道：“你……你……你想要干甚么？”周围持刀的官兵见都头被挟持，一股脑儿围了过来。有的道：“快放了都头！”语气中颇带命令之意。赵鸿明笑道：“放了他可以，先撤了弓箭手。”那都头恨恨道：“要我放了海贼，门都没有！”赵鸿明见他如此强硬，倒也不恼，只道：“敢问都头大人一句，是你的性命重要呢，还是那些海盗的性命更重要？”这会儿董玉持着长剑过来，在那都头胸口一划，破开铠甲，留下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鲜血长流，痛得他哇哇大叫。他之前只道这二人在这么多官兵面前不敢造次，故而语气强硬了些，哪知那野丫头上前二话不说，先给了他点颜色瞧瞧。官兵们见都头受伤，顿时个个满脸怒容，只是都头在他们手上，奈何两人不得。

都头吃了痛，已然萎靡下来，忙道：“弓箭手快撤了，撤啦！”数十名弓箭手也只得撤下。恰在此时，一官兵道：“船开啦！”果然，那群海盗趁这机会，已经开船了。江面虽然有五艘水师舰，也总比泊在港口坐以待毙好。董玉一惊，呢喃道：“姊姊……”却见一道身影正悬在船壁上，牵着一根铁索，荡了一下，跃上船去。

那都头见船离去，心头大有不快，想：“到手的功劳都要被水师抢去啦！”明面也不好说，只道：“两位，那船已经去啦，这会可以把剑拿开些了罢？免得不小心，误伤了人。”董玉哼了声，并不搭理他。赵鸿明自然知会，当下若是如此放了他，官兵们定会蜂拥而上。便与董玉道：“快上船！”董玉“嗯”了声，向自个的船边靠近。赵鸿明则边押着都头，走在董玉后头来挡住官兵们。

四个家丁见状，已先一步上了船。待到赵鸿明上了船，径直开船，也不放了都头。都头战战兢兢，愈加惧怕赵鸿明忽然在脖子上划上一剑，小心翼翼地道：“现在你们已经上了船，总该将我放了罢？”赵鸿明道：“别急，我可不会多带个累赘走。”都头一听，心头仍是没底，想道：“你这不带个累赘走，到底是要杀了我还是放了我呀？”岸上的官兵眼睁睁瞧着船远去，也没得法子。

待到船离岸六七丈远时，赵鸿明这才撤了剑。那都头也是长松一口气，却还来不及高兴，忽听董玉喊道：“你这狗官，送你去洗洗‘赃’罢。”一脚直朝他屁股上踹去，都头一声惨叫，身子横飞了一丈多远，落入水面，不停呼道：“救命啊，救命啊……我不会水……”岸边的官兵见了，忙上了泊在旁边的上船，划向那都头，也不再顾及董玉与赵鸿明二人。

那厢段念上了海盗船，立马有几个海盗围了上来，但之前见过段念的利害，一时也不敢上前，只好将人都唤来了。段念也不急于出手，目的乃是救下这几名无辜的商贾，便站着等那头子。不多时那头子果然到了，见了段念，道：“你居然还敢跟上船来！”段念淡淡道：“将那些商贾都放啦。”头子道：“嘿嘿，便是我想放也放不得，教我推他们下水吗？”其实每艘船都备有一艘小艇，只是面前还有水师舰，不管如何都得留些谈话的本钱。又想：“你这人，武艺虽强，胆子也忒大了些，居然敢上我们的船！”段念只道他所言属实，便道：“这不必你忧心，我的船立马便到啦。”她见海盗船已经开了，料定董玉与赵鸿明会想法子跟上来的。听了段念的话，站在外围的一海盗呼了一声：“真的有船出港啦！”众海盗望去，只见一片小舟正离港尾随而来。

赵鸿明那船实则也不小，只是尚距海盗船有段距离，且海盗船过于庞大，这才使人觉得那船小。眼下海盗们是在自个的地盘，又有人质在手，心头有了些底气，倒也不似前边那般惧怕段念。一个道：“那船太小啦，怕是坐不下这么多人。”段念冷冷道：“不劳你费心。”那海盗吃了个瘪，低声与头子道：“大哥，我们先应了她，待到那小船靠近了，就径直撞过去。只要将船撞毁啦，茫茫江面，料他们也无处逃生。”头子望了他一眼，又瞧了瞧段念，微微点头，与段念道：“那好，待你那小船过来，我便将他们都放啦。”段念见对方肯了，一时也颇觉诧异，毕竟主动权在对方手头。又想：“许是他们惧了我罢。”也不再多想。

海盗船的速度明显放缓，不然非得待与水师舰遇着才能给小船追上不可。不多时，小船便已与海盗船只有十余丈的距离。海盗头子忽然下令：“调转船头！”段念还不知何意，小船上的赵鸿明见海盗船似要掉头，已知其中定有诡怪，与董玉道：“待会等船近了，我先上去。”董玉应了他，道：“这海盗船调转船头，怕是有诈，明表哥须得小心些。”赵鸿明听了，只点了点头。

却见那海盗船船身横过来时，速度兀自不减，反有增大的趋势，加之小船还在前进，如此一来，小船定会给扫中，给撞个粉碎不可。段念这才明了，一个箭步上前擒住海盗头子，那头子旁侧的海盗虽有预料，却看不清段念的手法，怎么也拦她不住，眼睁睁见头子被一把抓走。段念喝道：“快停下！”可眼下即便是停下，船身也会凭着余势横拍过去，更莫说根本停不下来啦。面前的海盗惊慌道：“这，这根本停不下来啦！”一个个的都愁眉苦脸，生怕她一动怒，失手将头子杀啦。段念见状，心想：“他们这般敬重这头子，现下以他相要挟都不能教他们将船停下，怕是真停不下来啦。”又暗骂一声，倏忽见着了拉着船帆的绳索，灵机一动，将海盗头子推向海盗堆，自个已跃至船帆上去。

小船上六人见船身横移，显示要撞向自己这小船，此刻要避开已然来不及了，不由得教人心惊胆颤，均想：“只得潜下水去啦。”便在此时，那海盗船头忽有一根绳索飞驰而来，在桅杆上绕了两圈，定了下来。听已落到船头的段念道：“快上船！”毕竟海盗船旋转过来，速度虽快，仍是遇着水面的大阻力，未能片刻间便撞着。赵鸿明与董玉大喜，但余下四名家丁却没得甚么轻功，自是上不去的。赵鸿明与他们道：“你们便下水罢。”那四名家丁毫不犹豫，一同扑入水中。他们打小生活在水边，水性自是不差，也不消得担忧。

了却家丁的事，赵鸿明先拉着绳索借力跃起，身子轻盈如羽，落在绳索上，竟是他在如此风险下要刻意显摆一番，想出些风头。他再缘着绳索往大船跃去，只在绳索上轻轻一点，便跃起身子急扑，三步并两步。董玉尾随而上，却走得分外稳重。那海盗船本身便在横移，是以绳索并不稳固，晃了几晃，前头的赵鸿明忽一阵心惊，险些失足落水，费了不少劲才堪堪稳住，使得后边的董玉心惊不已。不得已，赵鸿明只得放缓步子，稳重朝前，这才有惊无险地上了船。却不待他松口气，一群海盗已涌了过来，方才段念挡了会儿，已打伤了四个海盗，现下海盗均想有人上船，对方多少会松懈些，这便朝二人而去。哪知段念时刻防备着，回过身去，长剑几晃，剑花四闪，冲在前头的几人身上瞬时被划开几道口子，逼得他们生生止步。只是海盗手头还有人质，自是不宜大开杀戒的。

那小船顷刻间被撞上，顿时土崩瓦解，木块横飞。此时，海盗们怒目而视；董玉在小船被撞毁的瞬间上得船来，三人亦满腔怒火，一时剑拔弩张，眼瞧着就要乱了起来。赵鸿明心道：“还想趁我不备偷袭我，今个便是死了所有商贾，也得杀你们个落花流水。”便与二人道：“瞧这阵势，他们是不会放人的，我们杀过去罢！”董玉听得要杀了这群海盗，也是兴奋不已，唯独段念仍不说话。

忽听一海盗呼道：“糟啦，水师舰过来啦！”众人一听，不由得都朝江面望去。他们第二艘本尾随着第一艘，不过途中遇着段念的阻挠，故而慢了下来，两船已隔了甚远。远远望去，只见第一艘海盗船上已烟雾腾起，其间又夹杂有火光。那海盗头子骂道：“妈的，是霹雳弹！”众海盗一听，不由得都变了色。此刻第一艘船上定然还有不少存活的海盗，但若就此驶船过去营救，怕是反连累了这艘船。一海盗道：“大哥，现下可怎么办，咱们有那么多兄弟还在那艘船上呢！”另一海盗附和道：“是呀，可如何是好？”一时竟忘却了段念三人的存在。

赵鸿明心想：“若此刻出其不意，定然能教他们死伤惨重。”无奈看向段念，仍不见她有甚么表示，这念头只得罢。段念却想：“官兵如此不讲理，便是救了这几人，怕他们也是难逃一死，除非……”心头一动，正要说话，那海盗头子已到她身前拱手道：“也不知三位是何方人士，今日这场面虽说算不得好，但也未必不算是一桩缘分。如今同处一条船上，虽然目的不同，但我想，路怕是都只有一条啦。三位也知那与官兵毫无道理可讲，落在他们手头，不管是贼是民，都是难逃一死。故而，如若三位能冰释前嫌，咱们此刻便一同逃离，若是能脱得开身，这几个商贾，放了他便是。三位看如何？”段念心头正是这般想，起始还搁不开面子，不好说出口来，当下那海盗头子先说，倒正好成全了她。便道：“好，且信你们一次。”董玉听了，忙道：“姊姊……”赵鸿明却又打断了董玉，道：“嗯，如今之计，也只能如此啦，玉儿妹妹，你的事且搁上一搁。”董玉听了，忽对赵鸿明生出丝丝厌烦的情绪来，心道：“方才你便在绳索上瞎显摆，险些害了我；现下又为了苟活，竟也与海盗们勾结！”可转念一想，又在心头苦笑道：“哎呀，这法子姊姊都同意啦，自然是有道理的。我竟为了一己私怨错怪了明表哥，罪过呀。”不禁又对赵鸿明生出歉意来。

赵鸿明可不曾想到这个，打断了董玉的思绪，接着便与海盗们道：“此处是一片三角洲，我们且逆水而上，从另一道口子入海罢。不过，你们得在洲口处将我们放下。”那头子听了，自然大为欢喜，道：“那是自然，自然。”他手下的海盗们却大感不快，有人道：“大哥，那艘船上的兄弟们呢？咱们就不管他们死活了吗？”另有十几个人也纷纷附和。那头子拉下脸来，怒道：“我们打得过水师吗？难道教我再领着你们去送死不成！我晓得你们重义气，不怕死，但也别忘了我们聚起来是要做甚么的！”最后一句，说得颇具威严，那几个海盗瞬时不做声了，纷纷低头，依了那头子的话。

董玉又道：“对啦，还有几个人在下面呢！不知如何了。”这时，方才想起那四名家丁，此刻他们尽都浮在破碎的木板上，倒也无大碍。于是将四人救上船来后，大船便逆江行驶，愈来愈远。本来这海盗船远没水师舰行驶得快，但第一艘海盗船沦陷后，仍有不少海盗负隅顽抗，是以水师不得不留下三艘水师舰来清理余孽。而余下的两艘水师舰上的水师官兵，大多惧怕丢了性命，对海盗仍是心有余悸。虽说这次取胜了，乃是凭着人多舰多，教他们去追第二艘海盗船，心头却仍有恐惧，即便是上头下了命令，也只得装个样子，缓缓前行，一边“追逐”海盗，一边又等后边的舰队支援，故而距第二艘只是愈来愈远了。

行了十几里水路，后边的水师舰已被甩开，段念教他们靠岸停船。海盗头子听她吩咐，毕竟此刻也不宜与他们斗，只求想送瘟神一般尽快将之送走才是最好。那被掳来的几名商贾也一同被放下，得知死里逃生，几人纷纷跪了下来，谢段念三人的救命之恩。董玉一怔，但觉鼻子酸酸的，忍不住便要落泪来，心道：“唉，原来人情，人皆有之，还好方才我没意气用事，不然又得多几个同我这般身世的人。”段念教众人各自散去，众人听了，也均想：“是非之中焉能久留？”便听了她的话，各自走了。

眼见那海盗船缓缓离岸，便要走了，赵鸿明忽低声与两人道：“要不趁此机会，将他们给剿灭啦？”段念听了眉头一皱，略有不喜，道：“算了罢表哥，此等祸患，终究是活不长的，自会有人来清理。”董玉虽不喜海盗，对此等做法也甚是不齿，道：“明表哥，他们虽是穷凶极恶之徒，咱也得按江湖道义行事，不然我们与他们又有何区别？”赵鸿明一怔，方才只想着即便段念不肯这样行事，董玉是定然会应的，却万没料到会是如此结果。当下忙道：“那倒也是，唉，只不过见他们如此行事，委实不想眼睁睁瞧着他们离去，再祸害别个。”二人听他这般说了，只当他方才的话是怒气当头、愤慨之语，因而也便谅解了他。董玉犹盯着那尚未远去的海盗船，答道：“料他们也是活不长的！”言语之中，颇是坚毅。

摆脱了官兵与海盗，便该去那海岛了。只是天色已晚，加之行船已被撞毁，当下七人只得寻了个小村落，先住下一晚。第二日再寻了小镇，购置物品以及出海的船只。这一趟下来，倒是花费了不少，赵鸿明都一力承担，并道：“这本是我该做的。”段董二人也不好过多推辞，只得依他。

耽搁了一日，又恢复行程。入海时，水师已经封了水道，一路细细盘查，几经波折，这才过去。沿途不断听人说起昨日海盗来犯之事，传得神乎其神，也不知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董玉听了，又不禁倚在阑干上郁郁寡欢起来，与平日里那个欢快的她大相径庭。段念倚她旁边，道：“是不是还在怨姊姊昨个儿放了他们？”董玉道：“怎么会？我只是想，海盗如此猖狂，官兵却也无二样。如此世间，何处才是安居的好处所呀。”段念道：“咱们打小住到大的那荒岛，不就是么？”董玉一愣，笑了笑，随即道：“那是不成的，得先将哥哥接回来养好伤、复了仇再说。”段念顿了顿，道：“放心，终有一天，姊姊会帮你灭了整群海盗的！”董玉听了，倍感欢欣，嘴角微微扬起，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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