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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湘西之缘7（第1页）

年底的在萍乡麻山的一次恶战中，蔡绍南和魏宗铨先后牺牲，年仅16岁黄金虎因为年纪小，原是担任交通员等工作，也因送信到了麻山。可是从他送信上山，麻山就被清军团团围住，他也无法下山。在麻山的恶战中，黄金虎不幸中流弹身亡。满清非但不让黄月天去为儿子收尸，还把黄月天和妻子当作为叛匪家属捆绑起来拉到常德大街上游行示众。他家的药店也被政府查封，俩个老人顿时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员。

在这样的打击下，英姑娘承受不了，身心急速崩溃。临终前，英姑娘拉着黄月天的手，断断续续地说：“我不行啦，你去汉口好好照料好我们的儿子吧。”黄月天看着躺着自己怀中奄奄一息的爱妻，在渐渐远离自己，他的心像被尖刀利剑，一层层割下。英姑娘告诉他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从来没有什么情蛊。”是她的小狡猾，把自己心爱的郎君一直拴在自己的身边。英姑娘在黄月天的怀中，带着悲哀离开了人世。

大儿子和英姑娘的逝去，超出了黄月天承受力。那个虚拟的“情蛊”，更让黄月天百感交集。他似乎也有些疯癫了，在大街上到处漫无目的乱跑。人们同情和怜悯他，可是也无能力给予实际的支持。官兵还在警示老百姓，不要支持“乱党”。终于有一天，黄月天被一辆车子撞倒，身受重伤。临死前嘴里叽哩咕噜，不知在说什么。在围观的人群中，常德西路师范学校学生向大家解释说，老人家说的是日本话，他在叫着家人的名字，还说“天皇万岁”什么的。

学生们告诉大家，这个老人是日本人。街坊邻居知道他家还有个大儿子黄金忠在湖北，可是也没法联系得上。于是，街坊邻居们一起动手，帮忙把老人后事简单料理了。过了大半年，浏阳、醴陵、萍乡的起义的风波渐渐平息，常德的知府和守备将军也调任他处了。黄金忠悄悄回家来了，看到家中如此惨状，大哭了一场。他把药店草草贱卖了。对于街坊邻居们替他把父母安葬好，他千恩万谢。又不知从哪儿找到了哥哥黄金虎的骨骸，也一并火花。造了坟，就在父母边上。黄金忠又请来一班和尚，念了几天经。多余的钱财就托付给邻居街坊，让他们有空多多照料父母弟弟的墓地。从此以后，黄金忠再也没有回过常德。黄金忠一家的悲惨遭遇，让从上海回来的小原善太郎也感叹不已。对于黄金忠把药店草草贱卖一事，也不责怪。只是要求黄金忠加入“乐维堂”，这是黑龙会在武汉的重要据点和堂口，也是黑龙会在湖北重要的情报机构。

此时的小原善太郎已经成为黑龙会在中国活动的骨干，他回汉口开建了一个以供应日式料理辅料的商店和工厂，实际上是再次在汉口建立起日本的间谍机构。这个机构就是“乐维堂”。小原善太郎要黄金忠记住父母兄长的仇恨，努力参加推翻满清的活动。当务之急，就是支持同盟会和中国的各种革命造反派。

辛亥前后，黑龙会在中国的活动十分活跃。他们一方面受到日本和财阀的支持，一方面与中国的革命派、改良派、满清、袁世凯，都保持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由于黑龙会发展得太迅速，各种派别看法又不同，活动的目的不同，所采取的方法、手段各异，因而形成了若干派别和集团。在黑龙会内部，左翼是真心同情并热忱支持中国革命的，如宫崎滔天、山田良政、萱野长知、梅庄屋吉等人，然而他们只是少数。

黑龙会的右翼也热情援助中国革命，他们接待和保护过留学或流亡到日本去的中国革命党人，并且为革命党人筹措经费，提供武器，有的甚至参加了革命军的武装斗争。但他们则是为了利用中国革命，希望国内大乱，以达到乘机扩张日本在华势力的目的。如头山满、内田良平、北一辉等。

他们是黑龙会的主流，是领导层，是日本朝野共同利益的代表。小原善太郎是内田良平的拥趸。“驱逐靼虏，恢复中华，创立合众”是内田良平提出的口号，也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他采纳宗方小太郎、钟崎三郎等前辈对大清各地的实地考察和国情评估等大量准确、有效的工作成果，对问题可说是了如指掌。

因此，内田良平的“驱逐靼虏，恢复中华，创立合众”的口号一经提出，一点就点到了精英人士的死穴上。有经验的日本人一看就可以判断出口号后面的故事及其发展前景：反清光复推翻满清，社会震荡波及全国，合众改变国体，民主共和衰败中国。

于是，日本马上就许可、批准了黑龙会“驱逐靼虏，恢复中华，创立合众”的立项，并密令军部为黑龙会保驾护航。在这个大背景下，黑龙会的天地更为广阔。当然，黄金忠还太年轻，还是学知识、长身体阶段。小原善太郎让他以学习为主，毕业后进入湖北测绘学堂，子承父业，成为两湖地区的活地图。黄金忠自家庭惨变后，性格大有变化。他只低头做事，不愿与人多言。黄金忠和乐维堂的关系也若即若离，小原善太郎倒也不太勉强他，只是提醒他：千万不要忘记父母兄弟的大仇，千万不要忘记自己是个日本人！

这样的日子，平静过了两、三年。黄金忠在测绘学堂结识了周而成，也多少了解了邓兆麟。而且，通过他们，也了解到他们和朱中安有交情。这件事，让小原善太郎很感兴趣。他的判断是邓兆麟、周而成他们应该是清廷的密探。这个判断其实是错的。黄金忠毕竟年轻，他在和周而成、邓兆麟交往中看到的是他们的善良和友好，他不相信这些人会是密探。在武汉新军中，不是革命党就是保皇党的当时，周而成、邓兆麟他们这些人却对对政治不感兴趣，对测绘业务到是精益求精。在这些人中的熏陶下，黄金忠的测绘技术提高很快，对湖北、湖南的水道越来越熟悉。周而成喜欢钻研技术，也喜欢只对技术感兴趣的人。

黄金忠不问政治，只对地理感兴趣，他又是测绘出身，地图从不离手。黄金忠向周而成请教技术，也把自己收集了许多地方的地图给周而成看，这让周而成大开眼界。当然，黄金忠最珍爱的还是父亲遗留给他的那块日本军用皮质地图，他绝不给别人看。邓兆麟暗中向朱中安推荐黄金忠到湖北水军中去，他觉得黄金忠这个孩子可以重点培养。此时，小原善太郎向黄金忠灌输支持中国革命的观点，黄金忠内心的确恨死清政府，也希望有朝一日能为亲人报仇，所以，他还是参加了乐维堂。

在辛亥前夕，乐维堂提供了非常准确的情报，为首义的成功作出了贡献。在1911年前，黑龙会其实已经不对孙抱有希望了，他们认为孙只会说，不会干实事。他们搭上了这么多钱、这么多武器、这么多心血，还牺牲了像山田良政等优秀日本人的性命，太不值得了。黑龙会转而把希望放在宋教仁身上。内田良平、宫崎滔天、萱野长知、北一辉等人都不约而同的把领导中国革命的希望，放在宋教仁这个看似乳臭未干实则老成实干并充满智慧的“湖南”小子身上。内田良平更认定只有宋教仁才能担当同盟会的领军人物，北一辉甚至甘当宋教仁的秘书，鞍前马后为他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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