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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刚刚播放了一半的通话记录继续,程致远的声音再一次回响在审讯室里。
&ldo;……柳心艺虽然嫁给了我,但心中想着的始终潘昱民。我选择了离婚,我原本想带走程茵,但她告诉我,程茵不是我的女儿,是她和潘昱民的女儿。……几年后,我想通了一些事情,找机会验了我和程茵的dna,确定她是我的亲生女儿。&rdo;
&ldo;当年的dna的鉴定报告还保存着吗?&rdo;
&ldo;……在我家里。&rdo;
&ldo;我想,你应该知道程若冒名顶替了程茵的身份?&rdo;
&ldo;我知道,&rdo;程致远发出长长叹息,他大概是在甲板上打电话,隐隐约约的海浪和他无奈悲伤的话语一起传来,&ldo;她们姐妹虽然很像,但哪位父亲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她们姐妹俩出事后,柳心艺找到我跟我哭诉,请我不要揭穿这件事。&rdo;
&ldo;你前妻怎么告诉你这件事的?&rdo;
&ldo;她说姐妹俩在湖边玩的时候,程茵不小心掉进湖里,程若跳到湖里去救她,但没能救上来,&rdo;程致远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苦楚,&ldo;和现在一样,我是通过卫星电话知道这件事的,我当时在印度洋上,和现在一样。我没看到我女儿的最后一面。&rdo;
&ldo;你答应了前妻的恳求?&rdo;
程致远说:&ldo;程若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毕竟也跟着我姓&lso;程&rso;。&rdo;
一通通话录音播放完毕,手机屏幕的光亮熄灭,进入待机阶段。
李泽文道:&ldo;程若,恐怕你之前一直认为自己和程茵同父同母,否则你不会如有恃无恐。只可惜你母亲比你想得更有节操一些,程茵并非她和潘昱民的私生子。不论你是生是死,有没改变容貌,都无关重要。你的dna清晰证明了你是程若。刚刚的水杯上除了有你的指纹,还有你的dna‐‐你的生父潘昱民正在前往公安局的路上。一个简单的dna测试,我就知道你是程若。&rdo;
难怪他之前让人送一杯水进去‐‐这是审讯室外所有人的共同心声,众人的视线整齐划一地落到了胡雅手上。
因为她沉迷观看审讯无法自拔,手里还拎着装着水杯的塑料袋,王文海对胡雅一个&ldo;快去干活的&rdo;眼神,她赶紧拿着杯子冲去技术处。
&ldo;如果说对潘越下手是机缘巧合下的行动,但我没想到,你会对自己的妹妹下手,&rdo;李泽文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他的语调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起伏,现在终于带上了鄙夷和愤怒,&ldo;毫无疑问,你是高功能的反社会人格者,你天生冷漠,没有愧疚,没有良知。但是,你居然利用善良的妹妹,即便不会游泳也要跳下湖救你的妹妹,施以处心积虑的谋杀。&rdo;
&ldo;我想,潘越坠楼一案给了你不少的启发,你发现伪装成意外事故的谋杀才是完美犯罪。世界上绝大多数完美犯罪基本上都发生在熟悉的人中‐‐这起也不例外。为了让妹妹溺水而亡,自己&lso;不慎&rso;入湖中,你了解程茵,知道她会跳湖来救你,哪怕她自己不会游泳。&rdo;
他声音不高,但因审讯室外一片寂静,他的声音几有金石之音。
随着这句话尾音消失,程若‐‐不,现在终于可以叫程若‐‐一直以来的表情终于崩裂,她冷静镇定的面具完全破碎,她完全换了一张脸。她得体的微笑、自信的眼神伴随着谎言的破碎一去不复返。
不需要任何提示,郗羽下意识意识到,这才是她真正的表情。
程若非常愤怒。她几乎要从凳子上跳起来,隔着玻璃郗羽也能看到她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抽动,就像冻土解冻的模样。她发出了进审讯室后最富有情绪的声音:&ldo;我不希望她真的会死,我只想让她听话!&rdo;
&ldo;我想程茵应该很听你的话,&rdo;李泽文说,&ldo;不过在你入狱的一年半时间里,她逐渐脱离了你的控制,有了新朋友,有了新生活,是吗?&rdo;
程若重新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露出极度的讥诮:&ldo;她还有了喜欢的人。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居然喜欢潘越。&rdo;
&ldo;因为有违伦理?&rdo;李泽文的语气微妙的一停顿,&ldo;当时的你以为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但你犯下了那么多起罪案,每一起都无视道德与法律,你居然会在意这点。&rdo;
&ldo;我不在乎他们之间是不是喜欢,可她不应该因为潘越和我对抗。&rdo;
&ldo;也就是说,为了惩罚程茵而不是因为潘越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在楼顶时,你把潘越推下楼,并导致他的死亡?&rdo;
最初的愤怒之后,程若气息平静下来,她冷然一笑:&ldo;既然我能做到,为什么不做呢。&rdo;
审讯室外的警察们对视一眼,深感欣慰,程茵的这句话相当于是承认自己犯罪了。
&ldo;是啊,杀人不难,&rdo;李泽文的声音有些感慨‐‐这对他来说是很罕见的,面对任何事情他都用理性分析,因此很少流露出这样感性的叹息,&ldo;对你这样有着超强学习能力、且不会被愧疚感折磨的人来说,学习谋杀技巧一点不难。这世界上大部分人自我保护能力低得可笑,这个世界都是你予取予夺的乐园。&rdo;
程若沉默了许久,李泽文也没有开口,他留出时间给她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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