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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Y君寓所,已是深夜,街上下着雨,寂静的街道像拙劣的舞台布景,给人一种可疑的感觉。他打着伞,在街边等出租车,出租车却久未出现,仿佛同台演出者误了场一样,令他愠怒而焦虑,却又无从发作。于是决定步行回家。在这样的雨夜里,踽踽独行于空空荡荡的街区,倒也别有意趣——他只能做此雅想。路灯在并不平整的马路上所积下的水洼中映出诡奇的光影。偶尔有白天不许进城的大卡车驶过,车篷汗淋淋的,车轮下嗤嗤地掀起薄绸般的水浆,仿佛是某种夜游的怪兽,他完全想象不出它是有一位驾驶员在内中操纵。那么,他想,大卡车瞥见了我,这在伞下移动的物体,它能想象出,是什么在驾驶着使之前进吗?
在雨夜中趱行,他的思绪是有点怪怪的。
他们几个,自认为是文化人的,夸张点说是朋友,其实谁跟谁也就无非那么回事儿,有些个共同话题罢了,实事求是地讲,算是一个社会圈群里的同类吧,也并不经常,但偶尔便在Y君独居的寓所小聚一下,很形而下地喝酒,极形而上地神侃。
今天他们吵成一团。掺杂意气,颇伤感情。大体而言,话题涉及俗世的鄙陋堕落,以及达于洁净崇高理想的途径。思路互岔,依据不同,观点轩轾,加以用语混乱,结果是煮成一锅谁也嫌厌的焦粥。因为循着学理的框架无从令别人膺服,仗着酒劲,竟互相揭起了“拐弯之短”来。
“你现在一副对跨国资本深恶痛绝的样子,言必及赛义德的‘后殖民主义’,说到引进美国的那本‘破小说’《廊桥遗梦》更是咬牙切齿……可是你到西方访问,提供你那份钱的基金会,难道不是与跨国资本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吗?而且十年前你近乎癫狂地拥抱西方文化,那阿瑟·黑利的系列畅销小说,你不但每出一种译本必津津乐读,还在报端著文称,中国应该有‘自己的阿瑟·黑利’!……你这样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弯儿,何以为情?”
“你指称俗世堕落,钻进了钱眼儿,高唱纯洁崇高,可是你那本批俗世、倡崇高的小册子,不正是通过‘二渠道’的书商,从出版社买下书号,用危言耸听的包装与宣传,上书摊,求畅销,其商业功利性,比你小册子所抨击的某些‘不洁’行为,更其露骨吗?你这种作为,不是比‘拐弯儿’更令人齿冷吗?”
“老兄呢,老婆在那边拿着绿卡,自己等着签证,却愤愤然国人在王府井麦当劳快餐店里的‘一副崇美馋相’……你那愤世嫉俗的情绪,怎么就不拐到自家身上去?”
“回过头来说你,口口声声要别人按‘绝对命令’说话行事,驱逐别人去义无反顾地说真话、当烈士,自己却为了落实正处级待遇,拼命地活动着……按你那‘绝对命令’,应当是‘耻食周粟’的,你的言论行为,岂不也是拐到别人那儿是刀,拐到自己那儿却是挠痒痒的‘老头乐’!”
……
正是在这种不堪的语境里,他终于还是酒盖不住脸,率先一气跑了出来。
雨很好。寂静的街道很好。没有出租车更好。尤其是没有那么多形而上的聒噪,简直妙极了!他踩着积水,走着,心弦松弛下来。
渐渐接近他的家了。安安静静地前行,竟可以更容易地接近目的地,这是个浅近的感受,却令他如同嗅到了很鲜嫩的叶芽的气息。
前面就是他住的那条胡同了。他看见,有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身上套着雨披,从他身边不紧不慢地骑了过去。开头他也没有特别注意这个平凡的身影。后来,他也不是特别注意那个远去的背影,只是在近乎偶然的观望中,发现那个骑自行车的人,在拐进也是他所住的那条胡同前,伸出了他的右臂,很明确地打出了一个拐弯的手势。
那个骑自行车的人消失在胡同中。他却停住脚步,仿佛被什么东西,把心弦重重地拨了一下。他不禁自己把心弦绷紧,又自己将它重重地拨了一下。
……那个骑自行车的人,很可能是住在同一条胡同中的邻居,那位邻居,在这个街道上并无别的车辆,而且胡同口左右也绝无行人,当然更不会有交通警察的情况下,当他拐弯时,也许是出于多年来所养成的习惯,坚持打出了一个示意拐弯的手势。
他们那条胡同里,只有一座居民楼,正是他和一些文化人的住所,他们写出文章,末尾常署什么什么斋,或什么什么居,仿佛都是伯夷叔齐的洁净茅庐,其实严格而言,那是按公务员养起来的一群专门人员的宿舍,住在里面的人士,是需要首先听命于“非绝对”的命令的,起码按逻辑应是这样。他和绝大多数楼中人士都很喜欢这个闹中取静的住所。但他和许多楼中人士一样,始终不能喜欢同一胡同里大杂院的小市民们。站在他那个什么什么居的阳台上,朝远处望还好,天际轮廓线不管怎么说总还有点现代化的勃勃生气,可是俯首往低处一望,灰色的瓦顶,陈旧的房屋,狭窄的院落,凌乱的什物,其间更有若许想必是既不能欣赏米罗的绘画,甚至根本没听说过《尤里西斯》,每天单是骑个旧自行车或挤公共交通工具跑老远去上班,为挣个全额工资,更为领取一份奖金,孳孳汲汲地奔忙于俗世的芸芸众生们,那是些什么样的俗物啊!从他们所居的院落,常传来敲破锣般的“卡拉OK”之声,曲目多是商业大潮里溅冒出的“泡沫歌曲”,或者便是发着霉味的京胡伴奏下的《乌盆记》一类的咿呀之声……可以看到的,还有他们晾晒在院中绳索上的牛仔装和有英文字母的“文化衫”,乃至于纱绸“文胸”与透明丝袜;可以想见的,是他们屋里的电视机打开后多半停留在播“戏说”的频道,如果订报纸,必是登满垃圾专栏的晚报,买回家的杂志,则多半是花花绿绿的软性刊物……更不消说,他们在屋顶下议论得最多的,是如何发财、发大财……唉唉,堕落!堕落!在如此污浊的环境中,唯有我们,一群智者,葆有清醒与高尚的心灵啊!……
那个深夜里骑着自行车、在寂静的雨幕中行进的人,不是自己同楼的邻居,想是住平房杂院的一个下夜班的工人,应是污浊俗世中的一员,本无价值可考,然而,他却在往胡同里去时,非常认真地,打了一个拐弯的手势。这手势不知为什么这样地烫灼了他的心。
他站住,在伞下,呆呆地凝望着那个骑车的俗人打拐弯手势的地方。那地方已是只有雨丝的无人空间,但他却不由得一次次地幻化出那个人与那个手势。
那个手势,标志着一种现代文明。
那是一个自觉的手势。
体现出一种自尊,更体现出一种对哪怕是看不见的他人的默默尊重。
体现出一种行为的连续性、合理性、规范性。
是一种功利理性。
不矫情,不刻板,不敷衍潦草,也不拖泥带水。
并且非常自然。已经融汇在了他的日常行为定式之中。
是的,那一定是个俗世中的标准俗人,在二十多年前的批斗会上,此人不但远非张志新般地我以我血反极左,而且一定跟着举拳头喊“打倒”,乃至于还在班组会上念了不止一篇从报上抄来加以小小改造的批判稿;在十多年前,此人却又依然出现在同一个空间的会场上,听取厂长宣布他们厂与西方某国合资的决定,那决定恰属于此人几年前在班组会上所念的批判稿里宣称“我们坚决不答应”的那个范畴,但此人此时心中所担心的却是:千万不要在合资后的“优化组合”中被排除掉……于是迤迤逦逦到了今天,在这个雨夜里,此人下班骑车回家,背负着以往的人生,为无可逭逃的人文环境的变异所裹挟,继续着其生命行为……可是,在骑进所住的那条胡同时,打出了一个拐弯的手势。
他站在那里,望着胡同口,呆呆地,久久。
Y君,他,还有此刻大概还在Y君居所里的那些人,以及他们引为同道或视作对手的那些人,所谓文化人,智者,社会的良知,人类灵魂的工程师,高雅者,清洁的人,理想的构筑者与坚持者,德高望重者,勇于创新者,高举崇高旗帜的圣战者,大写的人,缔造历史的人,进入永恒的人,他们此刻无情地批判着不洁的俗世与不洁的俗人,可是,他们当中,究竟有几位,真正透视了俗世,理解了俗人,并且究竟有几位真是做到了从不拐弯儿,并且真是做到了对他人和自己都用同一苛刻的标准,而不是使用着拐弯儿的双重标准?特别是,他们在拐弯儿时,有几个能心平气和地,坦率地,与人为善地,自己拐而并不强求别人也拐,并且还顾及自己的拐弯儿不至于妨碍了他人继续直行,一句话,有几个真正超越了自我崇拜自我膨胀自我扩张而形成了一种比如说拐弯儿先打手势的言行习惯?
他望着那胡同口,仿佛那个骑自行车的人,还在拐弯,打着那样的一个手势。他心中有一种超越沧桑的,开始仅是淡淡的,却逐渐地甜蜜起来的感动。是的,那个鄙俗的生命,经历过阶级斗争的弦越绷越紧的岁月,又经历着商品经济越来越生猛鲜活的岁月,不曾为反抗阶级斗争的扩大化而做斗士成烈士,亦不曾挺身而出为抵抗人欲横流拜金主义而举大旗发高论,只是凡庸地随潮顺生,可是,却能在这雨夜里,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自觉地执行骑车人拐弯时以手势示意的人类社会的行为通则,这是超越意识形态的人类共创并共享的一种文明,此人进入了这种文明,这分明昭示着,有一种比他和Y君以及他们一群,以及他们那一群所自以为不可或缺的言论文章呼吁争论更伟峻的力量,在推进着这攘攘俗世与芸芸俗众的进步与演化……
雨丝在伞面上编织着蕴藉的旋律。他平和地进入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惭愧。
忽然耳边响起了大约一小时前Y君嘶哑然而响亮的声音:“……够了!别吵了!什么这个那个的!……我看,我们这场争论,既不是什么‘圣战’,也不是什么学理之争!……说穿了,整个儿是为了争夺话语空间!跟俗世俗人争分商品经济大潮中的利益蛋糕,每人都想把自己操刀切的那一牙,切得尽可能大一点儿,完完全全属于同一种行径!”
当时,Y君的话音刚落,便立即响起了轰然的驳诘之声。是的,这是愤激之言,调侃之言,片面之论,夸张之论,但是,此刻,雨中默望着胡同口的他,却宁愿吞下这枚苦涩烫喉的果子,因为,是的,我们有什么资格审判俗世俗人,而竟忘记了,即使我们有那个资格,我们为什么不首先苛酷地审判我们自己,特别是我,即本人?
是的,也许,从Y君到他,他们那一个社会群体,真正的价值,真正可为之事,实际上也是人类给予他们的职业分工,首先,便是无情而苛酷地解剖自己,审判自己,并将之公开。
这就首先应坦率地承认,工业化社会以后,特别是后工业化社会以后,个体生命几无采取古典的,如陶渊明那样的隐居的生存方式的可能,整个社会都世俗化了,你首先不可能不是一个俗世中的居民,并被组合在种种俗世的人际之中,因之,你欲脱俗,只能是心灵上的,而这就必须首先直面自己所置身的俗世,审视自己在俗念中挣扎的心灵,解析它,破译它,批判它的错失,嘲笑它的狡猾,鞭笞它的阴恶,拯救它的堕落,从而使自己具备下一步去批判俗世他人的资格。倘尚不具备此种资格,并且根本没有意识到应获取此种资格,却在那里拉开架势煞有介事地批判起俗世攻诘起他人来,便是愚蠢,乃至疯狂!
雨下大了。他从思维的快意扩张,忽又转为了沉重的烦厌。我真是个怪东西!他想,思维这样地拐来拐去,便是我个体生命的存在方式么?这是不是一种悲怆的宿命?
他举着伞,朝空旷的胡同口走去。
在转进胡同口时,是出于下意识,还是上意识?他伸出不拿伞的右手臂,打出了一个拐弯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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