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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黑,近朱者赤,都是托小姐的福。”
服侍阮酥睡下,阮酥便捧了翡翠头面和赤兔裘往太子的下榻处来,祁念此时正一个人在书房练字,听说阮酥命人将东西送了回来,眉心皱成一个川字,破例让知秋进来回话。
第一次见太子殿下,知秋紧张得心脏扑通乱跳,她不敢直视祁念,一进门便恭恭敬敬地伏地叩首,定了定神,方才把阮酥交代的话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我家女史说,蝗灾得治,全凭太子圣德英明,她不过尽了绵薄之力,愧受如此大礼,何况天气凉了,殿下为民操劳,更该注意身体,赤兔裘还请殿下留着。殿下待臣下的用心,女史十分感动,定当为殿下效劳。”
丫鬟嘴里,口口声声女史、臣下,显然是要将两人的关系定位为上下级,而非男女私情,祁念岂会听不出阮酥的用意,他依旧挥毫习字,头也没抬地轻轻嗯了一声。
“知道了,下去吧!”
看不出祁念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知秋忐忑地退了出去。
祁念写了一段,忽而抬起头来,微笑道。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阮酥,你以为孤是这么没有耐心的人吗?”
一夜好眠,阮酥这一觉直睡到天色大明,起床用了些粥饭,又与郡丞梁献家的女眷一起解九连环打发时间,她这个谋士既然已经献过策,那么前方抛头露面便是男人们的事,她乐得休养几日。
正解得高兴,冬桃与宝笙两人匆匆进来,俱是面色沉重,特别宝笙,看她的眼神里竟有几分恨意,阮酥于是放下九连环。
“出了什么事?”
冬桃道。
“城里突然死了许多人,据说都是吃了蝗虫之后,口吐白沫,七窍流血而死的。”
阮酥意外。
“有这样的事?是不是吃了什么相克的食物?”
冬桃摇头。
“没有,这些灾民除了蝗虫外,只服用了官府赈灾的稀粥,那粥皇城司已经查验过了,没有问题,所以问题必然是出在蝗虫上。”
阮酥扬眉。
这绝对不可能!别说她自己、官府的官员,就连太子也都吃过蝗虫,若有问题,早该发作了,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阮酥还不及细想,宝笙却已忍不住心中的怨怼。
“现在那些灾民中有人开始嚷,是九卿大人带头烧蝗、投放乌鸦,太子又食蝗,触怒了蝗母娘娘,所以蝗母娘娘才降罪的!”
阮酥啼笑皆非。
“真是荒谬。”
宝笙咬牙道。
“荒谬不荒谬,都是小姐的主意,现在如何是好?”
阮酥沉吟。
百姓愚钝迷信,只要发生混乱,极其容易被煽动,前世并没有这样的状况发生,她一时也拿不准对方来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幕后黑手肯定不希望蝗灾这样顺利地平息下去。
与中原接壤的几个邻国,属北凉最离宝城郡最近,北凉对中原一向虎视眈眈,碍于三皇子祁瀚与其舅威武大将军之名,只敢在边塞骚扰流民,这次为引进作物,祁念曾派人去过北凉,会不会是北凉细作借机混进的宝城作乱?
还有,来宝城郡途中被玄洛擒住的那两个匪首果真来自竹山教的话,那么它们的嫌疑也小不了,阮酥想起前世那股与乱匪勾结的起义军,心头不由一片混乱。
事情果然如阮酥所料,往不可收拾的局面发展起来,尽管印墨寒出面辟谣此是有人投毒,可谣言的传播很快便淹没了真相,靠山吃山的百姓对老天有着本能的敬畏,加之内心深处蝗虫乃天祸的观念使然,他们显然更愿意相信后一个答案。接连几天,庙里神像流下血泪、岩石上出现‘祁家王朝无道,天欲亡之’字样,竟是闹得人心惶惶,不安的灾民几次与士兵发生冲突,几乎擦枪走火。
贼祸隐藏在百姓中间,难抓难寻,事情逐渐变得失控,翌日夜间,灾民终于勾结乱匪,冲进了官府一处仓库,杀了守粮官兵无数,大约自知死罪难逃,灾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揭竿起义,相邻几个县蠢蠢欲动的民众一呼百应,自立为长平军,一夜之间,战火竟在宝城郡上空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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