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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无霜一听也有些吃惊,皇甫麟怎么会算到这些?为什么让叶无争找自己相商?自己能做什么?
她沉思了一下,问叶无争:“叶左佥平时做些什么?”
叶无争沉吟一想:“小生这不刚到都察院……”
再一想,是了,于是道:“多谢王妃提醒,记得微臣在太常寺做祀丞时,皇上每有大事,便要到太庙向各位先帝陈鼎……”
温无霜点点头:“所以,平时你是如何祭祀的?”
叶无争略微说了说。
温无霜皱眉一想:“好,成败在此一举,麻烦叶左佥将皇上领往太庙!且只能让皇上一人和你进去。”
温无霜与他商量了一个计策。
叶无争细细想了一下,默默走了进去,先到太常寺卿杨稼穑身边耳语了几句,杨稼穑先怔了怔,然后点了点头,于是,叶无争在这僵持中,进上前去说:“皇上、公主、微臣侍奉先帝时,曾在太常寺太庙做过多年祀丞,依例,先帝每有宗庙大事,诸多祭祀、祈福、旱涝等,皆到太庙请求先祖帝鼎陈求主意,如今如此大事,涉及宗庙,微臣觉得,皇上还是不如先向大帝鼎明,请公主和诸臣再等片刻,待皇上先去祖宗庙拜过先帝再行定夺不迟……”
能淑公主知道这个文举人叶无争胆子够大,当年为德王一事敢上万言书,于情于理,她都还是有些欣赏他。不过现在,听这口气,分明是想跟她对着干,于是斥责道:“大胆!这里哪里容得下你一个四品左佥都御史说话?太常寺没人了么?太常寺卿杨稼穑呢?杨稼穑?”
杨稼穑忙站出来,有些犹豫:“公主,叶左佥虽然有所僭越,但所言分毫不差,这是祖制……叶左佥做祀丞时,确实颇让先帝信任……”
此时温无霜和沅儿已经赶往供奉祖宗牌位的太庙。
她们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终于听到圣上口谕传来,祖宗庙洒扫的宫人立即撤下。
沅儿带着温无霜趁着撤退的宫人,引开了门口的侍卫,让温无霜先闪进了宗庙,她甩掉了侍卫,也跟了进来。
温无霜又来到了小时候那无意闯入的祖宗庙了,因为有多年的维葺,这庙宇,还像她之前见着的一般,绯红的柱墙,明黄的门帘。
她们一路走去,到了第五间,温无霜的腿重了起来,扶着柱子的时候,她想起了小时候在这里被风雪模糊了的双眼,以及梦中那位混沌天尊说的:“祖宗祠堂是充满了血泪的地方,你不可擅闯……”
是的。那位混沌天神,在说他自己……
而自己没有听,又来擅闯了……
这一次,为你而来……
温无霜掀开那明黄的门帘,她终于看清楚了那牌位:武宗昭圣文明孝皇帝,讳暄……
皇爷爷兴宗,还是承认他孝的……
皇甫昀继位,恢复了他的帝封谥号……皇甫昀默默地做了这件事,温无霜觉得,皇甫麟一定是知道自己是谁的,不然皇甫昀怎么会答应皇甫麟这件事……
就算还没有昭告天下,就算不是皇甫昌自己亲自为武宗平的反,这样做,也可以了。
温无霜感慨了一阵子,再看那画像,其年轻模样,确也有些像自己男装的样子……
她流下泪来……
沅儿听着动静,拖着温无霜到了下一间,是皇甫昌的房间了,那牌位上写着:仁宗光圣明德孝皇帝,讳昌;那位衰败的老人,能在六十六岁的高寿如愿进了祖宗祠堂,却不知是死于枕边人的毒丸……就像前面那位武宗,以四十不到的盛世年华,死于弟弟的一只毒箭……
一方牌位,看不出他们前世的恩怨,只有血泪……
沅儿拉着温无霜往前跑着,到正中方发现,还有一个大屋,阶梯似的神龛,供着所有的牌位,也许前面的单独小屋,是单独相商,这间大屋,是用来群策群力的吧……
沅儿拉温无霜隐在神龛之后,盼着温无霜。
温无霜迟疑了一下,猫身出来,对着先皇帝们以表明她并不是擅闯祖宗庙的歹人,再在皇甫昌的牌位下垫了块案台上供着的果仁,然后揪下一根发丝绕在漆黑的牌位上。发丝足有米长,沅儿按温无霜意思把发丝另一头顺到与她最近的桌缝里。然后把案上一个插着白菊的白瓷双龙柄双腹传瓶拿在手里。
准备好不多久,一阵索索拖地的声音传来,两人躲到帏幡后。
叶无争跪在蒲团上,恭敬说道:“微臣叶秉心先为祀丞,曾拜祭伺奉诸位先皇经年,今次皇上有要事相商,请各位先帝彰显意旨。”
皇甫昀叹口气:“大帝在上,今日事,请大帝定夺……”一个无奈的声音,丧气地落下,接着听到蒲团一声闷响。
温无霜从帏幡缝隙看去,叶无争燃了香烛,接着燃了黄纸,往那空中一洒,便又坐在蒲团上,入了定一般,不久,从叶无争体内发出了一个声音道:“朕遭不测,托付群臣,将江山付你,亦将帝位付你,而你仁儒慈悲……竟想将这朝堂让与皇姐,真是亘古未有的奇事……”
这像极皇甫昌的声音,沙哑沉闷,似隔着千重阻障的声音传遍大堂,回声如余音绕梁,倍添凄楚,连温无霜都听得腿软。
“父亲……大帝……”那蒲团的汉子竟开始落泣。
叶无争体内又发出了另一个声音道:“往事已矣……而今,天地有灵,北门禁军、南牙宰辅,已同心协力,准备为你,护卫皇权,你可即刻亲至玄圣门以付众望……”
“兴宗!祖父?”皇甫昀好似受到惊吓,但大概已经见识过祖宗祠堂的系列神奇之事,一时并无行动,仍是将头重重垂在蒲团上说:“兴宗可是说公主?旁人凶竖也就罢了,儿臣定当夷灭,可公主乃儿臣胞姐,胞姐有想要的,祖父与父亲从未拒绝过,儿臣先前已拒绝了公主要乾坤池之要求,她便造了一个定坤池……儿臣怕她……儿臣想请诸位将公推迟些时日,不如等穆王回来,以后再议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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